次日,大军分为四股,沿着不同路线行向西处。
他深思熟虑,连夜拟合路线,四军实力相当,如同银蛇走向,攻守皆宜。
雷琼最先绕蒙翕洲走,禹司霖告别后东朝柳河去。
宇文彻带着主力从永元城去,叶云周则去了最绕远的南路。
然而宇文彻就要行军时,突然发现那小丫头不见了。
他心中猛地一沉,连忙带着梆子悄悄去找。
这大军中也不全是他的人,贵族子弟、地痞流氓,鱼龙混杂,那么大点儿的小丫头片子若是被谁偷了去,可不得把人心急死?
谁知刚刚找了没半个时辰,叶云周手底下的人过来说,请世子爷过去一趟。
叶云周营帐内,茶几上琳琅满目的糕点蜜饯。
宇文彻匆匆过来时,那懵懂无知的小丫头正乖乖坐着吃茶几上的点心。
他眉头紧锁,抬步过去,伸手拉过她的小手,不动声色地把正在吃东西的小丫头护在身后。
然后冷声道:“你这是何意?”
叶云周扬唇笑笑,拱手道:“是这小丫头自己跑来我的营帐的,世子爷的妹妹,纵然是外室所出,我也不敢怠慢。”
宇文彻心中嗤笑,这叶云周的眼线还真是不少,他不过是同禹司霖说了几句,竟这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了?
她一个芝麻大点儿的小丫头,乖的话都不多说几句,怎么会跑到叶云周营帐里?
宇文彻愠上眉梢,却只是道:“既如此,我带她回去便好。”
“且慢。”
叶云周眼波流转,润了口脂的红唇轻启道:“咱们可是来行军打仗的,这娇滴滴的小丫头怎么受得了?前处有我叶家的产业,暂且放过去安置如何?”
宇文彻瞳仁微缩,冷眸眯了眯,转头高深莫测地瞅着叶云周。
以为这小丫头是他妹妹,所以就想捏在自己手里,牵制他吗?
顾灵依愣了愣,手里还抓着核桃酥,害怕的去看宇文彻。
宇文彻下颌微抬,片刻后道:“我也正有此意,如此便多谢叶公子。”
他本就打算把这小丫头寄养在旁处,何况她又与他有何血缘关系?
叶云周的如意算盘根本打不了。
梆子愣了愣,连忙想要出声制止,宇文彻却已经转身而离。
他只得连忙跟上去,然后不放心的回头瞅了瞅。
顾灵依扭头去看叶云周,手里的核桃酥陡然掉落在脚丫旁。
叶云周杏眼眯起,心中暗暗得意,习惯性的扬手去扶头上的玉冠。
顾灵依惊住,错以为叶云周要扬手打她,猛地瑟缩一下,本能后退。
却不料撞到身后茶几,连人带着茶几上热气腾腾的茶汤仰倒了过去。
刚刚走出营帐的宇文彻突然就听见哭声,他心头猛颤,连忙转身。
那小丫头摔在茶汤的尖锐瓷片里,嫩白的小手被尖锐的瓷片狠狠划出几道血口子,鲜血顺着茶汤晕染满地猩红,格外瘆人。
她疼的大哭起来。
“叶云周!”
宇文彻猛地握紧拳头,大步流星地上前,连忙把人从茶汤瓷片里提出来。
“你推的?尚不及六岁,你怎忍心?!”
叶云周愣了愣,连忙拱手作辑道:“不不,是她自己碰倒了茶几。”
梆子怒道:“哦,那我们小郡主可是能耐了,自己跑到你的营帐中,自己弄翻了你这茶几,自己摔在瓷片上,叶公子推的一手好账。”
神经病!
梆子大着胆子,狠狠瞪了叶云周一眼。
宇文彻侧眸,抱着哭泣不止的小丫头,眸光落在叶云周身上,浑身威压。
叶云周有口难辩,连忙跪下叩首道:“不不不,世子明鉴,我,我只是……”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宇文彻抱着人又大步流星出了营帐。
她泪眼朦胧的低头去看手心里的血,然后歪头就晕倒在宇文彻肩头上。
·
天上孤月苍茫,荒野里干枯的芦苇迎着阴风纷纷伏倒。
远山处隐隐听得野狼仰天长啸,大军已经出了武门县,千万人马却悄无声息。
她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大片大片枯萎干黄的草地。
这些干黄的枯草随着风起伏不定,等到寒霜落下,都会变成泥泞。
“醒了?”
宇文彻松开缰绳,低头去看顾灵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