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吉贝就一直记得他心惊胆战地从马车上以来,以为又是无尽痛苦开始时,宫人们衣着光鲜、整整齐齐的排在宫道上。
他下车,宫人迎了上来,行了大礼道:“王子请进宫吧,我们公主在里面等您。”
吉贝愣了愣,他从来没被这么以礼相待过,双腿机械地走在宫道上,跨过一道又一道巍峨的朱门,终于在鹊华巷处看见了那在等他的美丽公主。
顾灵依一身桃夭色水袖曳地长裙,银篦步摇、珍珠花钿,纤细秾艳,立在那里天然一副仕女画。
她看见吉贝时,不由一笑,双臂叠起,微微颔首,端雅庄重道:“我说过要带你来长安的。”
吉贝愣了愣,然后忽然意识过来顾灵依就是北朝公主。
那天傍晚黄昏,昭阳殿里红黄霞光映在涂釉的琉璃瓦顶上,几只不知是喜鹊或是斑鸠的花鸟立在飞檐上,远瞧这颇像是一身金光的小巧石塑。
顾灵依拉了两张安乐椅,放在绿茵人躺在安乐椅上,以高度相似的摇晃频率,一边晃一边把柚子茶吸的吱吱响,夕阳懒洋洋的撒了两个人半身。
“好喝吧?”顾灵依睁开一只眼去看吉贝。
吉贝喝的进入化境,满口苦苦涩涩又酸酸甜甜的味道,悠哉悠哉闭眼点头“好喝好喝……”
“没喝过吧?”
吉贝睁眼,瞪了顾灵依一眼,道:“顾贱贱,我发现你在长安说话都格外硬气啊。”
“哈哈哈,”顾灵依闭眼笑笑,道,“长安可是我地盘,在长安我硬气的你想象不到。”
吉贝翻了个白眼,舔着杯口,嘴馋道:“去去去,你再去给我倒一杯,喝不够。”
顾灵依斜了一眼吉贝,接过杯子后,乖乖到一旁又给他续了满满一大杯,递给吉贝时感叹道:“啧啧,瞧瞧当公主当成我这样,当质子当成你这样,你这柔然王子做的排面儿啊?”
“我去你大爷的,你这贱人睁眼瞎呀?我都来这儿当质子了,我还有什么排面儿可言?你赶紧的赶紧推荐我去投军,你不是公主吗?能伸手遮天的那种,你让我去当个先锋吧,让我拿个长枪,几刀把那柔然人给突突死算了,他大爷的,敢把小爷我抓来当质子?不把它捅成了麻袋,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顾灵依挑眉,悠哉悠哉喝茶,道:“你想多了,让你来当质子是我的意思,你不是说你讨厌柔然吗?那让你来长安,你怎么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喂喂喂,说你是睁眼瞎,你还真是睁眼瞎呀,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情不愿呀,我从车上下来看见你那一刻都快高兴尿了好不好?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
顾灵依皱眉,瞪着吉贝道:“我去你大爷的吧,我这儿正喝着茶呢,你给我闭嘴行不行?”
吉贝晃**着二郎腿,凑近顾灵依道:“喂,顾贱贱,你明明姓顾,北朝的皇帝是宇文氏,你是怎么做到公主之位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