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赌场里有句话有说,有人输的连个裤衩都不剩。
顾灵依觉得自己这会儿就是这样的光景,店家最后觉得她衣裳不错……
于是乎,她从里面出来时,换了一件粗布褐衣,身上还带了几块补丁。
就连双平髻两旁的丝带都没放过,吉贝见她披头散发的出来,哭哭啼啼的用个破布条把头发挽成了兔耳髻。
“噗哈哈哈!”吉贝愣了愣,然后笑的合不拢嘴。
顾灵依哭哭啼啼,边哭边诗兴大发道:“忳邑郁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穿此衣也。”
上了马车,顾灵依让吉贝去驾,说自己实在是没脸穿这么一身让别人瞅见。
吉贝说她矫情的不行,然后悠哉悠哉的驾着马问顾灵依还有多长时间到长安。
顾灵依把兔耳髻上的破布条束的紧了些,生无可恋道:“大概还得两天吧。”
午时睡了一觉,醒来就又饿了,顾灵依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去赚些银子。
“要不我带你去吃霸王餐吧,咱们找个老婆子的摊位儿吃完就跑,她年老体衰的也追不上咱们。”
顾灵依瞪了他一眼,敲敲他的头,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呀?你还想去干坏事儿啊?”
“哎呀!咱们都沦落到这步田地了,还在乎什么呀?”
“不行,”顾灵依直起身子,义正言辞道,“若是人人都因为自己贫穷、自己可怜就去干坏事儿了,那这个天下不是都乱了套吗?”
“呵呵,那你饿死算了。”吉贝嗤笑一声,环着臂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坐的屁股疼,马也没力气走了,便都下来牵着马在热闹的小街上慢慢走着。
见上个现卖现做糖葫芦的,两个人皆是口水直流三千尺。
只见那人吆喝着,道:“都夏天了,糖葫芦不好做,只能现做现卖了,大家趁着时间吃别让它化了。”
一圈人围着买,都赞不绝口说酸甜,瞅着那红艳艳的山楂,厚厚的糖衣,顾灵依嘴里直流哈喇子。
糖葫芦是她最爱吃的东西之一,以前夏日里吃不到时,宇文彻总是让人在冰窖里做,然后用冰盛着送到昭阳宫。
大街上,顾灵依小小的一只站在那里,盯着糖葫芦看。
“这小丫头是想吃糖葫芦吧?”旁边陡然响起一个声音,顾灵依扭头看过去。
一对儿年轻的夫妇,妻子大着肚子,丈夫在一旁悉心呵护着,极为亲密恩爱的模样。
那有孕在身的妻子朝身前娇小的少女看过去,纵使一身的粗布破衣,可肤若白雪,容颜若莲,如同美玉盈室,一脸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又娇嫩又可怜无辜,像是个落难的富家千金。
一见便让人心生怜悯,尤其是对怀着孕的妇人,忍不住便母爱泛滥。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啊?你爹爹娘娘呢?”
顾灵依低头,没有说话。
妇人又问道:“你是不是想吃糖葫芦啊?”
顾灵依愣了愣,呆呆抬头,脸有点红了,然后鼓足了勇气道:“漂亮姐姐,我特别想吃,你可以……可以给我买一串吗?”
妇人笑了,歪头同夫君道:“去给这小丫头买两串儿。”
“谢谢谢谢,”顾灵依连忙道谢,道,“您是菩萨转世,腹中孩子肯定也是仙官儿,以后必然容貌绝人、才高德厚、有大作为呢。”
妇人捂唇笑了,那夫君递给她两串糖葫芦后也笑了,道:“若是以后生了个女孩,像这小丫头一样漂亮该多好。”
顾灵依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脸瞬间就红了。
待人走后,顾灵依欣喜若狂的拿着两穿糖葫芦,同吉贝道:“看见没看见没,我这叫靠脸吃饭!”
吉贝不可思议,良久,表情复杂道:“你这不是靠脸吃饭,你这是靠不要脸吃饭……”
说完,吉贝也学着顾灵依,拉住一旁个公子哥,道:“公子公子,我瞧你骨骼清奇,是个大善人,我饿的肚子咕咕叫你给我买串糖葫芦行不行?”
顾灵依愣了愣,就见那公子哥一把推开吉贝,嫌恶道:“滚!一个小要饭的,要到老子头上了?”
她皱眉,连忙扶起吉贝,吉贝耸耸肩,阴鹜着眼道:“看吧,你算是幸运的,坏人、铁石心肠的人全都让我给遇见了……”
顾灵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拍拍吉贝的肩头,道:“你也很幸运啊,比如说你遇到了我。”
说着,递给吉贝一串糖葫芦。
红艳艳的山楂裹着琉璃一般的糖衣,在日光底下,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吉贝咬唇,脸上忽然热热的,然后若无其事的耸耸肩,接过糖葫芦,一口一个,把山楂籽吐的满地都是。
马车赶到城外时,顾灵依惊奇的发现有很多眼熟的长安人竟然都在这里,比如她经常去买糖果的那家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