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儿过去有三两天了,后来再见孟姐姐时,总觉得人就变了很多。
顾灵依爱美,阿孟也爱美,以前的孟姐姐总是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她手又巧,好像顾灵依每一次见到孟姐姐,她梳的都是不一样的发髻。
妆容、耳环、首饰头面、裙子绣花鞋,没有哪一个不是精致又漂亮的。
但自从那件事过去之后,阿孟老是起的很晚,要是连寝衣都懒得换了,墨发也是懒懒散散的就披了一身。
素白的小脸上粉黛未施,身上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明艳的气息,就像是开在雨巷里的丁香花。
容得意被打了三十杖后,顾灵依还曾去看望他,都只字未提那件事。
日子平平淡淡起来,顾灵依也如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夏天的气息渐渐浓烈起来,天幕湛蓝湛蓝。
她走在垂拱殿的花岗岩广场上,小爪子照着太阳晃来晃去,那流水般清澈的日光,就在她面容上映出几道有趣儿的投影。
十四岁了啊……明年的这个时候她就及笄了。
顾灵依这人,容易伤心,也容易开心。
正在路上走着,有个人影挡在她的面前,裴延龄是特意在这里等着她的。
“裴爷爷,有事吗?”顾灵依双眉一冒,问道。
裴延龄两鬓斑白,眯眼细细打量眼前的小姑娘,越看越觉得像。
自从那日木兰园马球赛后,裴延龄就总是梦见当年的顾世子,醒来时就老泪纵横。
那么清雅端方的翩翩少年郎,裴延龄早年在东海做官时还放过他的老师,可当年削藩时,他成了乱臣贼子,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印象中,他总记得那凌霜傲雪的顾世子在马场上一箭三发的风华。
“顾丫头啊,你……怎么也姓顾啊?”
顾灵依愣了愣,这叫她怎么回答。
裴延龄又道:“我呀,一直都不知道顾丫头到底是哪家的孩子,今日想起来便就直接问了。”
他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想同个小丫头耍什么心眼儿。
顾灵依细眉颦蹙,心里瞬间慌张起来,一会儿,便结结巴巴撒谎道:“我……我就是陛下的妹妹啊,只不过是当年废太子的妾室所出,和陛下是同父异母的妹妹……”
裴延龄叹了口气,瞧出来她在撒谎,但也没有戳破,反而道:“原来如此啊,怪不得陛下这么疼爱。”
说完,缓缓行了退礼,留下一个有几分落寞的背影。
顾灵依也连忙跑走,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何霍三十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过往。
换做她一样,那些过往真的如同心里永远愈合不了的疤,碰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除了霍三十,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她的身世,更没有说过她前世的记忆,连宇文彻都不曾。
不知道霍三十同她坦言自己过往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顾灵依走在宫道上,日光映在她素白的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