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依眸光流转,马场在她脑海里渐渐成为一块正方形。
她拉了拉襻膊,夕阳洒在她身上,愈发显得颜似珠玉。
如果以她要射的五色绣球为点,再以她现在的位置为对点,可以切割成一块三角形。
顾灵依握紧了弓箭,如果以她的力气射出去的弓箭最大的力为十五牛,根据木块的密度和体积大概可以推出来它能承受的最大力。
按照目前弓箭射出的弹力最大时,为最佳省力点把以五色绣球架当做中心,切割成一个三角形,她站在最佳省力点上,力度再乘以三,就刚刚好可以射碎木块。
可是如何将她目前的射出的力度再乘以三呢?
顾灵依在脑子里飞速计算公式,一个天才化学家,也必定是一个优秀的数学和物理家。
宇文婷看着顾灵依那沉静思索的模样,以为她是要放弃了,不由心里大喜。
哼,你这贱人,活该嫁到柔然去。
正如此想着只见那系着红色的襻膊的少女,忽然纵马疾驰!
径直穿到马场中心,马速愈来愈快,衣袂如蝶飞扬起来,势不可挡的模样。
吉娜嗤笑一声,穿过去又怎么样?她又射不碎。
待会等她把绣球射下来,就抛给北朝的帝王,让他来迎娶自己。
只见吉娜又射碎了一个木块时,顾灵依忽然从飞驰的骏马上腾空而起,足尖轻点,立在马背上的那一瞬,她旋然而飞,手中三箭齐拉,瞄准方位,“嗖”的一下射了出去!
众人看的瞠目结舌,只见顾灵依空中一个翻身,红色的襻膊绸带犹如滔滔江水飞旋而出。
她稳稳落在地上时,只听见雷鸣掌声。
原来是那三支箭直接射碎了所有木块,已经把绣球射落了下来!
顾灵依立即欢呼雀跃起来,她就说嘛——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裴延龄指尖微颤,脑海里的记忆顿时错综复杂又重叠起来。
记忆中十六年前,那个端方清雅的无愁世子也是这样三箭齐发,赢了柔然人。
宇文彻喉结上下一窜,他一直觉得顾灵依和她那个端方清雅、风骨傲然的父亲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可如今才发觉——竟如此相似。
顾灵依喜笑颜开,抱着五色绣球,奔跑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从马场那头一路朝宇文彻跑过来,欢喜雀跃的像只小兔子。
“哥哥——”
她眸子里满满星光,伸手把五色绣球抛给宇文彻,笑靥如花道:“哥哥,你不用娶那个刁蛮丫头了!”
宇文彻眉目冷冽,陡然抬手抛开绣球。
顾灵依愣了愣,见那五色绣球顺着台阶滚落下去,好像重重在她心上砸了一记。
草地上残阳如血,风声嘶鸣。
“来人,把公主押到控鹤衙,按律审讯!”
宇文彻一声呵斥,旁边侍卫立即把她反手绑了起来。
顾灵依懵的不行,挣扎道:“哥哥,我赢了啊!”
霍三十喉结微动,正想上前去,却兀自想到了什么,无声退在一旁。
吉娜也懵的不行,小声嘀咕道:“这北朝什么规矩啊?怎么打赢了还要受罚?这皇帝看着这么凶,幸好我输了没有嫁给他……”
大王子吉诃眉头紧锁,不知道这北阳公主到底是不是他该迎娶的人。
若是想问问抓住北朝这个靠山,那必须要足够的筹码,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稳稳的坐上王位。
控鹤衙是专门审讯犯了罪的王公贵族用的,那里曾经死过好几个大人物。
沾上的鲜血怎么都洗不清,晦暗到湮灭了每一丝射进来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