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离开长安的当天,承奕就在半道上截杀了给宁帝送信的眼线。
之后以卿如许突发病症为由,拒绝了各方官员的探视。七日后,待宁帝觉察出异样,派太医前去探望,谁知承奕又以瘟疫汹险为由封锁了卿府,用一辆空马车,连夜将所谓的“卿如许”送出了城。
江南瘟疫刚盛起,就传来当朝女官染上重疫的消息,这在长安城中立刻掀起轩然大波。宁帝三次召唤承奕入宫,都没问出他究竟将人送往何处。
于是原本已经软化的父子关系,又因此而陡然急下。
如此又闹了大半个月,最后宁帝大怒,私下里责令承奕七日内将卿如许完好无损地送回长安。
阿汝发出多封飞书,都未收到卿如许的回复,无奈之下也来问承奕作何打算。
承奕看着一桌未动的佳肴,毫无胃口,只道了句,能挡多久就挡多久,她总得回来。
而与此同时,林疏杳却坐得很住。
他早已掌握了卿如许独自前往南蒙的消息,只是可惜,待她进了栖篁城却突然断了消息,如今谁也不知她去向何处。
但她既然选择去南蒙,必是有所企图。
林疏杳觉得,她大抵也已经决定要担负起自己应该的职责了。
三皇子承奕现在独自为她揽下所有,连在宁帝的强压下也依然态度强硬,没多吐露半个字。照这个情形,卿如许势必还会回来。
而到那时.......
林疏杳放下手里的茶,望向院中的西府海棠。
过了严冬,便要迎回春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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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扶风独自在屋中闷坐了一个上午,胸中郁郁难解。
从昨天正午,他同卿如许聊完那些陈年旧事后,她就不见了。昨日的晚饭是九娘送来的,药是须染帮他上的。而今日从早饭到午饭,也都没见到卿如许的人影。
阿争不提,须染和九娘也不提,仿若没人留意到这件事。
实在烦郁至极,他就扶着拐杖下了床,拖着沉重的伤腿在屋中练习行走。
人才越过半间屋子,就见得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下地了?”
卿如许站在门口,一双清冷的眸子瞪得圆圆的,仔细打量着他的伤腿。
她今日将乌发挽了一个髻,发髻的样式有些特别,上面斜插着那一支忍冬玉簪。一身绯红的衣衫,配着白玉的润泽,更衬得整个人冷艳明丽。
顾扶风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收回目光,垂头不语。
卿如许也瞧见了他面上的神情,略略哑然,抬手阖上了屋门。
其实她有点儿害怕现在的顾扶风。
现在的他,同只作为一个剑客时的样子也不一样。
对敌杀人时的他,剑很快,人也很冷,总有一种沧桑从他的身体里不断地透出来。
可再沧桑,到底掩不住他眉梢眼底的肆意洒然。
而现在,就连那分明媚的肆意,也被盖上了一层烟青色。仿佛他身体里的那种沧桑已经得到全然释放,消解了他所有的喜乐。
卿如许暗自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才朝顾扶风走去。
她低下头,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雪白的面颊透出几分温柔的色彩。
“我......我给你做了东西。”
她说着,就伸手扯住顾扶风的腰带,细绦交缠,将手中的东西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