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柚和陈江海见他们主仆两人演起戏来,演得煞有介事,也一时交换眼色,暗中思虑着兵力。
原先他们只是打算见到承奕和卿如许,立刻搜身,之后便可以拿着偷盗库房钥匙之名将二人带回,然而计划终是没赶上变化,众目睽睽下,偏叫这一男一女演了出戏来混淆视听。
秦柚知道如今搜身是唯一的机会,便转而去从卿如许身上突破。
“哎?这位不是.....卿如许卿大人么?”
卿如许听得秦柚当众点破自己的身份,也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咳......秦大人,陈大人,还有......蒋大人。”方才那戏演得逼真,她如今披头散发,在众目睽睽之下到底有点没气势。
现场的兵卫倒有很多不曾见过卿如许,此时听说面前的女子就是那个名扬四海的卿少师,也都瞪大眼睛,目光在她和三皇子之间巡睨,仿佛亲眼目睹了一桩颇具谈资的大事。
陈江海道,“原来是卿少师,失礼。”
蒋释山也苦着一张脸跟卿如许打招呼,那表情,让卿如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立刻冲到他面前说明事实。
秦柚此时道,“卿少师,不知您对今日出现在此处,作何解释?”
一样的话又拿来问卿如许,许是认为女子的脸面到底要薄一些,当众承认自己与男人有私情也不是易事。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卿如许又轻咳了一声,厚着脸皮道,“......自然如同诸位所见。”
卿如许现在也算对承奕的臭脾气颇为了解了,他也是想护着她,才不肯接受搜身,于是她便自己出来表态,“方才秦大人所言甚是,今日众人既有所怀疑有人身上藏了什么,怕之后对簿公堂时说不清楚。只不过三殿下是君,咱们都是臣,无论何时臣都不可忤逆于君。秦大人若一定要搜身,本官行得正坐得端,也愿配合,以证自身清白。”
承奕皱了皱眉,又意欲阻拦,卿如许连忙道,“不过本官到底是女儿身,这伦理纲常男女之嫌乃是基本,几位大人想来也不会非要为难于我,不如……就由阿汝先生代劳如何?”
阿汝是个宦官,由他搜身倒免去了男女之嫌。秦柚闻言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允了。
承奕朝阿汝看了一眼,阿汝收了眼色,躬身一揖,这才走向卿如许。
“卿大人,失礼了。”
待当众搜身完毕,也不见卿如许身上有何不妥,秦柚和陈江海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承奕看着他们脸上的猪肝色,道,“既然少师做出表率,为恐今日离开此处本王再被有些人攀诬,那本王就随少师一道吧。”
于是阿汝便又搜了承奕的身,也是毫无所获。秦柚和陈江海眼神交汇之下,各自都有些默然。
不等承奕发难,蒋释山立刻出来打圆场,“这人也搜了,没有物证。咱们闹得这剑拔弩张的,实在不好看。还是三殿下说的是,我等来的着实不巧,不然等殿下和卿大人回去收拾休整一下,再来兵部录个口供,协助调查如何?”
蒋释山是个粗人,他这句“我等来的不巧”及“等殿下和卿大人回去收拾休整”只是一时嘴快不小心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卿如许听得面颊绯红,承奕倒是面不改色,坦然相对。
秦柚和陈江海听得蒋释山又拿男女私情来说事,避重就轻,也是无言以对。
最后,秦柚只好抬了抬手,让右翊卫和兵部府兵收了家伙,道,“没想到殿下和少师......恕下官见识浅薄,原以为那些关于少师的话都是坊间胡乱传的,不想却是…”他都要放人离开了,还不忘讥讽两句,以消心头之愤,“确是我们来的不巧了,冒犯了殿下和卿大人风花雪月,咱们大宁虽然包容开放,但卿大人乃女子为官之表率,一言一行皆影响着各国族对我等的看法,卿大人行事还需三思呐。”
卿如许今日已经牺牲很大,又被他这么明里暗里地讥讽一番,自是不肯再吃了这个亏,口中立刻道,“秦大人说的是。秦大人为官兢兢业业,也乃为官之楷模。《官训》有云,‘对上以敬,对下以慈,对人以和,对事以真’,但秦大人不走寻常路,敢于挑战古训,尤其是能做到‘对上不敬,对下不慈’,这实乃我等俗人之难及,今日本官也是对您刮目相看。若是秦大人以后也能多多关注政要,少把精力浪费在偷听旁人花前月下风花雪月的闲事上,想必来日定会前途无量。”
此话一出,在场兵士中立时就有人忍不住笑场。他们也见识过官场的明刀暗箭,但却很少有听过有人这么“直白”地挤兑人的。难怪人们都说惹谁也别惹文人,笔杆子有时可堪比软刀子。
秦柚平常也是不苟言笑,在兵士面前威风凛凛,如今却被这当朝女官当众呛声,下他的面子,一时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
“哦对了!”卿如许又打断他道,“本官虽是陛下钦点的一国少师,诸皇子见我也要百般敬重,但我到底为官的资历浅,不及秦大人身居官场多年。若是本官今日哪儿有失礼的地方,还请秦大人多包涵。”
这一番话,表面客气,却又是在暗讽秦柚资历虽久却品阶不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