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怒重重地砸中了每个人的心头。
宁帝怒叱,“没有什么?没有迫害尤希桡,还是没有勾结蛮夷?”
群臣立时被帝王之怒所慑,立时,其他文武百官也都纷纷跪了下来。
“臣......”陶锦焱心头还惦记这封还未打开的信函,却也无法解释什么。
殿中一片肃然,无人再敢在这个关头再多说话。
卿如许依然埋着头,地板硬生生地硌着她的膝盖骨,也冰凉着她的额头。
沉默,很多时候,都是一种煎熬。
尤其是帝王的沉默。
像是一把将落未落的刀,每一刻,都让人心劳意攘。
文武百官都在试图理清眼下殿中发生的一切,去看清每一个臣子背后那些鲜为人知的肮脏故事时,卿如许闭了闭眼,悄然地叹了口气。
所有能做的,她已都做了。所有能用的证据,她也都用了。
至于结果,皆在宁帝一念之间。
但今日她这般钢铁手腕,毅然站在了半个朝廷的对立面,只怕再怎么处置,也没法善了了。
为帝者,最重要的是权衡之术。宁帝可以对任何人容情,也可以对任何人不容情。因为容不容情,都只是为了能达到他平衡朝堂控制皇权的目的。
而卿如许今日之举,不仅是举着刀逼着皇后一派的人去死,也是拿着这把刀逼着皇帝。
—她要宁帝去做那个刽子手。
可对于宁帝而言,他却不是没有选择。
太子已然落马,皇后一派已然失去了最大的筹码,完全没必要斩草除根。他可以法外施恩,借机拉拢这一派的人,便可保全大局。
这个年轻的女官,此时就像一个天真的孩童,捅破了大人们之间心照不宣的规则。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种尴尬与难堪在殿中隐隐流动着。
可卿如许又何尝不知呢?
于旁人而言,她这是愚蠢的玉石同焚。可于她自己而言,她也只是为了给铡刀前的自己谋一条生路。
我为刀俎,可我亦为鱼肉。
半晌,宁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卿如许,你说你目睹了陶侍郎与胡人勾结,这才被人设局灭口。对于这一点,你可有证据?”
陶锦焱低垂着脑袋,朝卿如许这边看了看。
卿如许抿了抿唇,缓缓直起腰来,低声回答道,“回禀陛下,臣......没有。”
“你的意思是……”帝王眯着狭长的眼睛,面上露出不悦,“其实你无法自证清白?”
卿如许沉默了下。
“......是。”
当日宛淑仪之死,在场的只有她和那两个诬陷她的嬷嬷和丫鬟,再无旁人能作证。卿如许也只能无奈地承认这个事实。但自辩总是要做的,于是她又补充道,“臣当日入宫之时,也只见到了宛淑仪娘娘的尸首,臣没有杀害娘娘的动机。还请陛下明察。”
宁帝又沉默了。
整个殿中都回**着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案的声响。
一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