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弯下身,去石头下边够到她的袜子和鞋子。
卿如许两手支在身后,就静静地看他替自己把鞋袜一只一只地穿上。
然后俩人就一同躺倒温泉旁边的草地上,望着星星。
“你今日回来可见着六哥了?”
“还没呢,阿争说上午见着他去软红楼了。”
“上午就去?那些唱曲儿的姑娘都是夜里忙活,晌午才洗漱呢。难道……他又去爬墙偷看人家姑娘洗澡了啊?”卿如许扭头看向身边的顾扶风。
顾扶风斜嘴笑笑,不置可否。
卿如许却有些费解,“你说六哥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沉霜姑娘?若是,就该收收心,断了玩的心思,少跟别的姑娘有牵扯,专心跟沉霜姑娘好好过日子啊。”
顾扶风却挑了挑眉,突然失笑,“难得见你关心这些事。”
“我也是替六哥着急啊。算来,他俩认识也有两年了吧,六哥年纪也大了,若身边能有个知心人管着他些、照顾他些才是好的啊。”
顾扶风却眼神飘了飘,斜眼瞅着她,“原来你也知道,这人年纪一天天大了,身边需要个体己的人啊。”
卿如许没注意到他弦外有音,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若说沉霜姑娘对六哥无意,可看她给六哥的东西却都是下了心思的,去年冬天怕六哥冷着,给他做了顶裘皮帽子,我看那皮子可不便宜,而且那针线也不是普通铺子里的手艺,定是她自己一针一线做的。”
顾扶风却有些不满地嘟囔道,“观察别人倒观察得仔细……”
卿如许见顾扶风对沉霜的事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便叹了口气,“唉,你们男人啊,是不能理解我们女子的。这沉霜姑娘毕竟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不似江湖人可以不被繁文缛节所拘。何况她又是寡妇,那婆母看她哪里做的不对,也许还会常给她脸色看。若再多些闲言碎语,在这人言可畏的长安,她岂不是寸步难行?”
顾扶风见她颦着眉,似真的在担心,也便安抚起来。
“六哥心里有数的,你别担心,他俩若有缘分,迟早会走到一起的。”
“六哥真的心里有数?”卿如许却扭头看过来,神色认真。
顾扶风被她这一质问,又笑了起来。
“你别看六哥看着不靠谱,他啊,是最长情的。”
卿如许望着男人硬朗的侧脸,缓缓地眨了眨眼,似是不解。
“我记得你说,你们当初相识,是因为你帮他打架?”
顾扶风望着夜空说道。
“是啊。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卿如许听他那边半晌没声儿了,这才发现,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连日路途奔波,下午又同人战斗,好不容易松懈下来,他已疲惫至极。
卿如许便轻手轻脚地拿着大氅给他盖在身上,又继续躺回他身边,望着天边那浓得化不开的颜色,如墨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