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做独立设计师吧。”瞿茉说，“我打算做个品牌，叫Molly。”

高子轶于是愉快的跟她讨论起了行业问题。

俩人聊着的时候，高子轶的房子里，曹瑶音跟欧阳亮亮正在客厅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白熙舟那边已经答应收手。”过了片刻，哑着嗓子的欧阳亮亮缓缓开口，“现在已经在到处澄清，过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曹瑶音先是如释重负，继而愧疚，嘴唇蠕动了一下，才苦笑着说：“这次多亏你了。”

“就算没有我，有瞿茉在，小高也不会不管你。”欧阳亮亮摇了摇头，淡淡说，“白熙舟知道小高的家世，在不确定小高不会插手的情况下，他不会把事情做绝。”

他顿了下，又说，“但你以后……还是别太麻烦瞿茉还有小高的好。瞿茉是真心拿你当闺蜜，可要是被连累多了，她不说什么，她爸妈估计也要有意见。还有小高，他这人不错，对朋友一向仗义，但你看他宁可送外卖都不回去接手富高，就知道是不喜欢汲汲营营那些事情的。要知道白熙舟知道他身份后，找借口约了他好几次他都没理会，这次却……”

曹瑶音觉得脸上发烧，低着头，半晌才轻轻“嗯”了声。

又一阵沉默，欧阳亮亮动了动身子，曹瑶音以为他又要说什么，下意识的坐正了点，结果这人却站了起来，到旁边拎起一个行囊，轻声说：“我工作还没完，先走了，你帮我跟小高他们说一声。”

“……你这就走了？”曹瑶音一愣，不禁也站了起来。

欧阳亮亮嗯了一声，没有多解释的意思，自顾自朝大门走去。

曹瑶音不知怎的，心头忽然涌上一阵惶恐，她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吭哧吭哧的劝：“要不，你还是等小高他们回来了再走吧？毕竟你……你跟小高那么好的朋友，难得回来一趟，不打个招呼就走，小高怕是会误会？”

“不会。”欧阳亮亮简短说，站在玄关换鞋，到底没告诉前女友，高子轶对他放下工作匆匆赶回恨铁不成钢的很，唯恐他这次回来旧情复燃什么的……知道他这么快离开，只会巴不得。

不仅仅是高子轶，实际上确定欧阳亮亮彻底放下之前，他所有的朋友都巴不得他跟曹瑶音保持距离。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曹瑶音噎了噎，又说，“要不休息下，吃点东西再走？我知道这附近有几家餐厅还不错……”

她话说到一半，瞥见欧阳亮亮忽然看过来的眼神，渐渐的消了声。

……这种近乎卑微的挽留与讨好在他们之间并不少见，只不过以前都是欧阳亮亮对曹瑶音。

这还是曹瑶音头一次用这种态度对欧阳亮亮。

“你不用这样的。”欧阳亮亮定定看了她一会，流露出些许痛心，低声说，“大众都是善忘的，而且白熙舟答应了会澄清，那就肯定不会留下把柄，等过了这一阵的风头，你的事业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他自嘲的笑了笑，“所以不用这样害怕……急着抓住点什么。”

“……”曹瑶音怔了怔，下意识的想反驳，说她没有害怕，也并非急病乱投医之下想抓住他——但话到嘴边，却又止住。

欧阳亮亮换好了鞋，背起行囊，看了眼门边镜子里无言垂首的侧影，按住门锁的手有片刻的凝滞，然后他说：“保重。”

锁芯发出“咔哒”的轻响，楼道里的冷风一下子吹了进来又迅速被关上的大门挡住——曹瑶音再抬头时，玄关已经空空****。

她此刻的心里也是空空****。

转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依旧年轻美貌，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端详自己容颜的曹瑶音，却觉得眼角眉梢都挂上了憔悴。

之前，她信誓旦旦说跟白熙舟走肾不走心，结果才一年多就输了……

后来，她拒绝瞿茉的建议，信誓旦旦说不会考虑跟欧阳亮亮复合，刚才却还是败给了自己一时的软弱……

想到当初走上这条路的决绝，曾经下定的决心，摇摇欲坠……

曹瑶音说不出来自己此刻的心情，对于她或者瞿茉需要卑躬屈膝才能解决的事情，高子轶之流不过是出面说几句场面话就能化解——所以她努力想要跨越这样的差距，错了吗？

她觉得没有错。

可是假设现在时间回到两年前，她还会背叛欧阳亮亮么？

曹瑶音怔忪良久，最后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走都走到现在了……再这么想又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