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羽回过神来摇头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有时候人生的际遇真的挺奇妙的。”

或许她不该对一个梦执念那么深，因为抛开所有回到现实，她其实也不确定自己在意的那个到底是梦里身为她丈夫的贺云霆还是现实里和她毫无干系的贺云霆。

唐诗羽看着对面的顾浩轩：“你还记得你学生时代有过好感的女孩子吗？”

顾浩轩顿了顿，不动声色地问：“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就是忽然想起刚才看的电影，谢放和姜琦在学生时代就对彼此有好感甚至是喜欢对方，这段感情在电影里延续了十多年，直到他们都各自经历了足够多的世事沧桑都还对彼此念念不忘……你觉得可能吗，在现实生活中？”

唐诗羽有些感慨：“真的可能吗，在完全看不到对方的情况下还能默默地把对方珍藏在心里十来年？”

就像她一直以为的贺云霆对她的感觉那样。

顾浩轩沉吟片刻：“就像我刚才说的，电影是艺术加工的作品，当然会有夸张的成分存在，但也不能绝对的说确实没有。”

“但是……”

“对，但是。”

顾浩轩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嗓音柔和娓娓道来，很容易让人不自觉认真倾听。

“像电影里我们当然知道谢放姜琦一直在等对方，放在现实里，即使一个人能够十年如一日的喜欢另外一个人却从来不靠近，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的到底是那个人本来的样子，而不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样子呢？”

唐诗羽一愣，脑海就听进了顾浩轩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的到底是那个人本来的样子，而不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样子呢？”

所以即使贺云霆真的喜欢她那么多年，可他没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知道自己真实的样子是什么样。

他喜欢的到底是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唐诗羽还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唐诗羽呢？

不等唐诗羽想象出一个所以然来，他们点的餐已经送上来了。

唐诗羽认真地享受面前的美食，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个眼熟的人影，像是贺云霆，她下意识抬头仔细去看。

顾浩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由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还以为看到一个朋友，大概是认错了。”唐诗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吃完饭后，顾浩轩说：“如果你不忙的话，下午有个画展，我想邀请你一起去看，可以吗？”

又是一个投其所好的邀请，到这时为止，顾浩轩所有的表现都无可挑剔。

唐诗羽无奈地叹口气说：“我发现你真的准备得很充分了。”

顾浩轩愣了一下才说：“如果我说因为是你，我为今天准备了很久，你会更好接受一点吗？”

“因为……我？”

“说起来也许你也不会信，其实我高中的时候就对你挺有好感的。”

唐诗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一下：“你别开玩笑了。”

顾浩轩神色认真地说：“不是开玩笑。就像今天我们看的电影那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有了好感，不过我没有谢放那么勇敢，什么情书什么表白都不敢，直到毕业都没敢跟你再说过话。”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眼里有着细碎的光，星星点点的都是她。

“这些年忙于学业，也不是没有异性对我表达过好感，但是接触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不对，偶尔我还会想到你，不知道你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相亲是家里逼得紧，本来我是无所谓的，到了这个年纪，考虑这方面也没什么不对，直到我发现，介绍的是你。”

唐诗羽默默地低下头去陷入沉思。

他语气里染上笑意：“当时我还在想，大概是缘分了。”

为了这次见面，他确实准备许久，一方面是有些诧异自己居然还能清楚回忆起学生时代的唐诗羽，另一方面是忐忑又期待，不知道多年以后她变成了什么样。

不能说多完美，但顾浩轩却觉得如果自己要结婚的话，他希望另一半会是唐诗羽。

“如果你觉得我还可以的话，我们就继续这样相处下去，你会介意吗？”

顾浩轩略有些忐忑地提出自己最后的请求。

两人本来就是奔着结婚为前提来的，如果彼此对对方都没有什么不满的话，相处一段日子就顺理成章的交往，甚至闪婚的也不是没有。

唐诗羽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设定，并且从心底来讲，她对顾浩轩还是很满意的。

但是这一刻她却有些迟疑了。

因为她发现即使作了无数的心里建设，她的内心还是会不自觉的想到贺云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开慢慢开口说：“抱歉，今天不能陪你去画展了。”

顾浩轩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有点心情没有处理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吧，我需要好好做个决定，所以现在没法答应你。”

“没关系。”

不是直接的拒绝对于顾浩轩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之后顾浩轩一点也没提画展的事，主动提出送唐诗羽回家，在小区门口放下她后，直到确认她走进去才慢慢驱车离开。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小区门口，另一辆停了不知多久的车里，有个人一直望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