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涩的嘴唇皴裂了，起了一层透明的硬朗的皮，呆滞的眼空洞冷然，蓬乱的发丝桀骜不驯，那双黑漆漆的眼宝石一般，但却蕴出一种冷峻的厉色，似乎在用狰狞的眼神在控诉什么。

这个早晨，在芙蓉花之内，两人就这么诡异的面面相觑着，却谁都没说话。

终于，还是善于言辞的她开腔了。

“我怀孕了，”卢芸凝视着对方，“所以你以后不要纠缠我了，咱们已一刀两断了，那露水姻缘本就是南柯一梦，你都忘记就好，你如果缺银子，我给你就是。”

说到这里，卢芸丢了银子在这光棍汉面前。

钱袋沉甸甸，砸在地面，飞起砂砾。

按理说这个可怜兮兮的青年一定会忙不迭将钱袋捡起来，迅速逃之夭夭，但现实是……男子对这显然带有歧视的嗟来之食置之不理，他的视线落在自己那炸开了线的拐杖上，徐徐的，徐徐的将眼抬起又看向对面的卢芸。

“什么露水姻缘，我曾阿牛真的喜欢你，要和你双宿双栖的。”

卢芸闻言，冷若冰霜嗤笑，“也不是我讥讽你，我想要的生活你能给我吗？”

“你想要什么？你、你说吧，我竭尽全力。”

“我想要，”卢芸的笑一点没逊色，她完全忽略了面前青年那为自己而走破了的鞋子以及磨破了的脚，还有那干涩的嘴唇，卢芸侃侃而谈，舌灿莲花，“我想要高官厚禄，鲜衣怒马，你能给我吗？我要钟鸣鼎食，说真的，在坊间那上顿下顿的野菜吃得我几乎快上吐下泻，我要权柄、我要荣耀、我要名气！我要高高在上，我还要……”

卢芸盯着对方，冷笑道：“我还要爹爹位极人臣，我自己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孩儿，本就是要母仪天下做皇后娘娘的，你算是什么嘴脸？你算是什么人儿，你能满足我这些吗？”

说真的，卢芸这非分的要求确乎不是一般人能给的。

“阿牛，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咱们离开这里，到坊间去吧，”阿牛痛苦的看向卢芸，“帝京龙腾云起，将来你会得不偿失，再说了，如今他仅仅是想不起你是谁了，将来一旦想起来知晓你是谁，你以为你们之间不会一刀两断吗？卢芸，你醒一醒吧，真正喜欢你情愿和你长相厮守的是我，而不是马车里那混混沌沌的家伙。”

“该醒一醒的是你，”卢芸转身准备离开，“我走了。”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一大清早和他聊看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题，葬送了她一整天的好心情，就在卢芸准备离开的一刹那，阿牛冲了过来，他丢开了木棍，一把用力抱住了卢芸，卢芸只感觉肚腩疼，回头狠狠地踢了阿牛下三路。

那阿牛想不到卢芸会如此心狠，他痛苦的蜷缩在了地上，卢芸看阿牛已疼痛难忍，这才一脚将钱袋踢到了阿牛面前，“这是我给你的钱，你拿了这些银子做买卖去，从今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滚吧。”

她想要早早结束这一切。

哪怕是单方面的。

男子挣扎了许久才坐了起来，“孩子，那孩子是我的，对吗？”

根据时间来推算，孩子怀孕的时候大约喻川穹人还没出现呢，这个孩子的父亲自然是他了，但卢芸已冷冰转身，朝远处去了。

什么孩子不孩子，她可懒得和他掰扯这个话题。

曾阿牛绝望的看向那萧瑟的背影离开，他朝天空愤怒的嘶吼。

当初在沁水村，他们两情相悦。

就在他以为两人可以修成正果的时候，问题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