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极端饥饿的状态下是丧失理智的,有人抓了石头就丢,长孙云筝一把将那石头抓住,嘭的一声从城楼上丢了下去,但他攻击的不是人群,而是人群旁一棵树上的乌鸦。
那乌鸦惨叫一声顿时从树杈上跌了下去。
死于非命。
此刻,万马齐喑。
“大家不要着急,本将军总不会对你们的状况视而不见,如今朝廷还在想办法。”
朝廷?
这十来年过来,今上已不是当年那宵衣旰食勤政爱民的天子了,宴安鸩毒,在一片片歌功颂德的声音里,今上早已迷失了自我。
他忘记了战争和兵燹,总以为自己做一国之君,天下就会风调雨顺,却哪里知晓灾民会排山倒海而来,此刻长孙云筝丢下了一群沸反盈天的人儿已朝兵部而去。
兵部尚书叫张怀英,乃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
自帝京开始闹灾荒,兵部这里就被围的水泄不通,不少人都等候回应,但张怀英呢,却始终闭门不出,众人百思不解。
看长孙云筝来了,几个千夫长急忙靠近。
“将军,我等众人在这里呼的唇焦舌敝,震耳欲聋,但里头却阒然无声,真奇了怪了,此乃三省六部,我等又不敢随意闯进去,此刻您来了,倒央求您进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啊?”
长孙云筝拍门,那门纹风不动,许久,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冒出个老苍头。
老人家盯着外面浩浩****的人儿看。
众人气愤填膺,顿时怒骂,恨不得一哄而上将这老者给踩扁,此刻老者却哭啼起来,“张大人已自缢身亡了。”
“自缢身亡?”
众人惊呆了,这都是什么事啊,在这风口浪尖,在这极度需要人来左右局面,权衡利弊,发号施令的当口,张怀英这军司居然自杀了?
“军司如何能自杀?”
长孙云筝直率的问。
实际上,他和这个尸位素餐的家伙关系一点不和睦,如今要不是需要处理帝京外受难的百姓,他是坚决不会到这里来的。
那老奴盯着长孙云筝和众人,“连老奴也不知道军司为何会自杀,昨晚和今晨老奴都送了吃的给军司,但总昨晚开始军司已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长孙云筝问。
那老人家追忆片刻,慢吞吞道:“他总说“咄咄怪事,真啊你咄咄怪事啊”老奴就问,什么事蹊跷了?军司却没有回答,怎么说呢?他就好像被滚魂野鬼上身了一般,到中午之前就门户紧闭,等老奴推开门送中午饭,就看到军司已自杀了。”
从现场看,那的确是自杀。
毕竟想要弄死这么一个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难上加难。
门口那一群士兵嚷嚷起来,“如今可怎么办啊?长孙将军,我等唯您马首是瞻,您倒看看究竟要怎么办啊?”
“我固然是将军,但却不能随意发号施令,不然我兴许可以让外面那群人进来。”
“将军,手心手背都是肉,外面的百姓也是百姓啊,他们有血有肉,他们和皇城内的百姓都一模一样。”
长孙云筝道:“我何尝不知!但弟兄们,这些年因我鲁莽灭裂不知败坏了多少事情,如今局势更诡谲多变,本将军一旦自出机杼,这事情要办好了,千妥万当。一旦出哪怕是一丁点儿问题,真个是不敢细细思量,所以必须等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