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还注意到了纱帘背后的刀斧手。

老尼姑不去靠近了，那种安静更扣人心弦，皇上恍然大悟，警惕的后退了一小步，“朕……朕知道了，朕知道你是谁了，朕知道了啊。”

从皇上那紧张的步态以及急促的呼吸就能看出眼前的老尼姑定是今上旧相识。

“你是……你……”

皇上手指颤抖。

那老尼姑容色平静，一派出家人四大皆空的模样，她口宣佛号念一声“阿弥陀佛”，这才道：“殿下想必已肚明心知，贫尼的确是蔡荣的娘亲。”

说到这里，她声线颤抖的更厉害。

刚刚面对尸山血海，她始终依流平进，但此刻呢？面色顿时变了，她一字一珠，“贫尼的儿子就是蔡荣，贫尼化身为佛子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在我那寺庙背后偶遇无限风光，以及不计其数的铜矿，我们找了不少人研究如何冶炼，因职务之便，蔡荣果真找寻到了方式，那以后我们日日冶炼。”

“烘炉不熄，然后在帝京设了个更换点，一开始，大家都不敢使用这种铜子儿，但久而久之众人就接受了，真是妙不可言，我们很快就赚了不少银子，用这些银子我们雇佣了不少工匠，近悦远来，只可惜……此案被该死的喻川穹勘破了，他居然杀光了工匠大，大约是喻世子看贫尼可怜，所以赦了贫尼死罪，让贫尼到帝京来。”

若若低头。

她发现这尼姑穿着一双破烂不堪的草鞋，但衣服却纤尘不染，她恍恍惚惚想明白了。

这尼姑虽在锻造铜子儿，但却分文不取是个名符其实的过路财神，她甚至于没钱给自己买一双鞋子。

而喻川穹从一开始带她到帝京就知道她会将一切都大包大揽，并且也暗示自己和她一起扯谎。

喻川穹将视线挪移到了老尼姑面上。

那老尼姑忽而折断了木鱼，将那带了尖锐木刺的木鱼刺向了咽喉，顿时血流如注，喷射了出去，飞溅在了皇上背后的墙壁上，也有丰富的血点子落在了皇上的面上。

“保护皇上。”

王振凄厉的叫了一声，已挺身保护在了皇上面前，这一幕可真是滑稽。

紧跟着，一群刀斧手闯了进来，将那老尼姑的尸体肆意劈砍，很快就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渣滓。

皇上颤颤巍巍，“独夫民贼，国之蠹虫，今日死于非命，江山社稷幸甚至哉，快，快给朕将尸体弄出去。”

若若深吸一口气。

作为一个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局内人，她和喻川穹双剑合璧，以身作则的将这群人逼上绝路，但两人又心知肚明这是一群可怜人。

此刻，他们里头最可怜的，那早接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噩耗的老尼姑也自杀了。

一切都结束了。

但又好像一切才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若若乏力，只感觉膝盖酸软，她准备离开。

“若若，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