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呐,话可不能说太满。”她戏谑出声道。
但谢荷华若是因为姚七娘这般言语便失态,她便不是谢荷华了,面对姚七娘这般奚落,谢荷华只是舒了一口气道:“你也只会在炉太多,气味混杂,若要用鼻子辩出那些宫女身上的香囊,谈何容易,如我这般,已是极限了。”
姚七娘却嗤笑一声道:“你不行,可别人未必不行,那宁氏阿蓉不也一路寻了下来了么。”
谢荷华冷冷扫了一眼姚七娘,随后出声道:“你怎么知道不是那姜姒为宁氏寻了什么方便,据我所知,那姜宁二氏关系很是不错,此次姜姒脱罪,宁家也出了不少力。”
“自己没本事便说人家有门道。”姚七娘懒懒打了个哈欠,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谢荷华却轻蔑一笑,到底是乡野来的臭丫头,不识这建康城中有诸多弯弯绕绕。这般野丫头计较,是在掉她谢荷华的身价。念此,谢荷华也懒得再同姚七娘说什么,将视线投到殿中央。
程氏阿婉,宁氏阿蓉,她倒要看看最后到底谁是赢家!
第五轮,开始。
姚七娘也开始有些紧张,她教程婉的法子,也无非投机取巧四字,懂香与否并无关系,而那宁蓉若是真的懂香,程婉也未必能赢她。
不过幸而,她同程婉只言一赌,即便是输了也无伤大雅,只要不是谢荷华,那宁氏阿蓉赢了也无妨。
又两个宫女被领上前,姜姒甚至没令她们拿出香囊,笑着叹息一声道:“再这样下去,委实难分伯仲,二位女郎都在香料一事上极有天赋,令阿姒佩服。”
姜姒此言一出,便有贵女出声道:“可是,若是二人难分伯仲,那太后的一诺该许给谁?”
众女纷纷附和,姜姒却将手一摊道:“香囊已经全被找出,没有办法再令二位女郎一较高下。”
“这……”众女惊诧,而原本在坐在案前的周钰却忽然站起身来,看向二人道:“那不如用簸钱来决定,正面为上多的,母后许她一诺,反面为上多的,朕许她一诺,如何?”
周钰此言一出,众人随即噤声。
“荒唐!”太后朝周钰喊道,“帝王之诺,岂是可以随意许的!”太后虽是强做镇定,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到,她此时已是气得发抖。
周钰却是斜了唇角,看向太后肃声道:“母后既是可以随意许诺,我为何不行?帝王之诺不可以轻许,那太后便可以?母后,同为皇家中人,岂能厚此薄彼。”说着,将手中的玉拂尘一拂,对侍官吩咐道:“将我那些算六爻的铜钱拿来借两位小姑一用。”
见着周钰这般作态,姚七娘不由得用袖子捂着嘴,强忍住笑意。
虽是来到建康城之后听说了陛下不少荒唐事迹,但听说到底不如这亲自见了,作为陛下的确是有些随意了,可在姚七娘看来,倒是有几分可爱。
那侍官听了周钰的吩咐,走至那程婉和宁蓉面前,将三个铜板置在托盘之上呈与二人。
程婉微微一笑,看向宁蓉道:“那便阿蓉先请。”
宁蓉也谦和一笑道:“既然如此,那阿蓉便先了。”
说着,她从托盘之上拿过三个铜板,随后往空中轻轻一掷。铜板落到托盘中,旋了几下便躺平。侍官往托盘之上瞥了一眼,便转向周钰的方向道:“陛下,少阴。”
铜板的简面为阳,繁面为阴,而少阴则是两个简面,一个繁面。换种说法便是,这三个铜板中,两个铜板正面朝上,一个铜板正面朝下,
周钰笑出了声。
“母后,你的一诺,便许给这个姑子了。”他看向太后道。
太后一脸阴霾,没有回答一个字。
姚七娘却不免好奇,若是程婉掷出了与宁蓉一样的结果,那会如何?
只是姚七娘思虑的功夫,那侍官已将托盘呈上,宁蓉拿过那三个铜板却已掷出了结果。
两个繁面,一个简面。即,反面多。
“陛下,是少阳。”那侍官出声。
周钰拍掌大笑。
“母后,朕的一诺便许给这个姑子了。”与周钰肆意的反应相比,众女却显得格外安静,这原因无它,这陛下此举,实在过于荒唐,好似方才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闹剧一般。
而许久不曾出声的太后,此刻却缓缓出声道:“陛下金口玉言,既是陛下依然许诺,我身为太后自然应允。”说着,她便看向正站在殿中的宁蓉道:“你需要哀家许你什么吗?”
宁蓉的唇角微微一勾,她微微一礼,随后跪下身来,用着众人都能听清的音量朗声道:
“我希望,七十多年因我宁氏上一任家主而被驱赶出建康,并被勒令后代永不能返回建康的姚氏一族被赦免。”
一石,惊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