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败落,丫鬟们人心涣散,竟没有人出声问孟萋萋,为什么要深更半夜跑到墓地里去。
孟萋萋在黑暗中,独自坐在顾氏的墓地前,并没有再落泪,只是无声地看着墓碑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天色微亮时,流香匆匆赶来,劝她道:“大小姐,晨露深重,恐怕会生病,咱们还是回去吧。”
“是啊,我现在生不起病了。”孟萋萋苦笑道。
“大小姐,不是您生不起病,而是咱们没时间生病,咱们还要救老爷出来呢。”流香道。
其实孟萋萋还有钱,只是已经作为陪嫁,事先送去齐湛那里了,现在这种情形,她哪有心思去吧陪嫁讨回来,万一惹恼了齐湛,让孟德昭和顾廷鹤死得更快呢?孟萋萋难过地闭了闭眼睛,让流香把她搀了起来。
她在墓地坐了一个晚上,腿已经麻了,只好让流香扶着她,慢慢地走着。
到了大道上,她正要上马车,却遇见了齐湛。
齐湛见她这么早在大街上,很是惊讶,停下了马来,问道:“如意,你这是打哪儿来,又是要上哪儿去?”
孟萋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流香赶紧在孟萋萋耳边劝她:“大小姐,咱们有求于齐公子,您可不能给他冷脸看。”
孟萋萋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个,但想想尚在狱中的孟德昭和顾廷鹤,她不得不承认,流香的话才是对的。她带着一点赌气的性质,干脆咬咬牙,冲齐湛绽出了一个笑脸:“我正准备去吃早饭,齐公子呢?”
齐湛不明白她为什么她突然笑脸如花,道:“我也正准备去早市,不如一起?”
孟萋萋正要拒绝,流香从后面扯了扯她的衣裳。她深吸一口气,继续笑道:“好啊,你请我。”
“那是自然。”齐湛点了点头。
孟萋萋转身踏上了小凳子,一边准备上马车,一边冲齐湛道:“我要吃软羊面,还要喝桂花露。”
“你早上不是爱喝点小酒吗,怎么改喝桂花露了?”齐湛奇道。
她本来就不是特别酗酒,后来因为孟德昭退了齐湛的庚帖,她心里烦闷,才喝得一天比一天凶了。但是这些,孟萋萋不打算告诉齐湛,于是只道:“天天喝酒,还不许我换个花样了?”
行行行,她怎么都有理,齐湛摇摇头,骑着马上前带路了。
孟萋萋上了马车,流香道:“大小姐,理应这样。您哄好齐公子,说不准他就把真相讲出来了。”
如果她的强颜欢笑,可以换来孟德昭和顾廷鹤的平安,倒也是值得的,孟萋萋想着,点了点头。
早市很快到了,孟萋萋很少来这里,见了什么都新鲜,原来早市上有那么大的锅,锅里开会咕嘟咕嘟地直冒泡,头顶面饼的伙计,拿着一把刀,飞快地削着面片,那面片就跟雪花似的,飞向了锅里。
她尽量让自己暂时忘记孟家的事,装出了开心的样子来。
齐湛见她看得入神,问道:“要不要吃?那是刀削面。”
孟萋萋点了点头。
一时刀削面上来,喷香喷香,孟萋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却抹起了眼泪。
齐湛忙道:“怎么了?不好吃?太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