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他与齐光耀只是政见不同,绝无私人恩怨,哪知道三言两语过去,他竟面色铁青,牙关紧咬,倒地不起了。
同朝为官,对彼此的身体状况都有大致的了解,齐光耀虽然偶有胸闷,但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至于受到一点刺激,就晕厥过去。
彼时孟德昭已是官场老手,第一反应不是去关注齐光耀,而是朝太后和顾廷鹤等人看去。果然,太后状似焦急关切的表情里,暗藏着隐隐的不安;而于书立目光闪烁,嘴唇抿得很不自然,至于顾廷鹤,倒是表情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其中有猫腻。这是孟德昭的第一反应。至于谁是主谋,谁是帮凶,也一目了然,太后断是不会去给一名二品官员当帮手的。
不过,窥探出实情又如何呢?他能做什么?那时他和于书立一样,也不过是个二品朝臣而已,哪能与太后对抗?或许,太后早就看齐光耀不顺眼了,不然哪能反应如此迅敏,他们刚开始辩论,齐光耀就倒下了?
太后与齐光耀的积年恩怨,他也是清楚的,先帝临终前,为新皇任命了四位顾命大臣,结果先后被太后以各种理由打发了。如今太后垂帘听政,大权独握,听不得丁点反对的声音。对此,齐光耀颇有微词,不止一次上书,要求太后请回四位顾命大臣,让太后非常难堪。
有因才有果,太后积怨已久,也许齐光耀倒下,是迟早的事,孟德昭只是没想到,他会成为见证而已。
银薰球即便握在手里,也无法阻止檀香缕缕冒出,孟德昭让这香气熏着,积压在心内多年的怨气,几乎也同这熏香一样,喷薄而出。他敢肯定,齐光耀的死,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但太后不肯出头,人又是死在他们面前,他们理所当然,就成了害死齐光耀的凶手。
十二年了,虽然有太后极力掩盖,但在知情人的面前,他从来都是以“凶手”的身份出现,说得多了,连他自己都开始相信,他就是害死齐光耀的人了。他居然已经淡忘,此事跟他并没有太大的关联了!
可是,记得又有什么用呢?只要太后在,他就只能是凶手,他敢与太后作对吗?他可不想步齐光耀的后尘!
孟德昭握紧了银薰球,转过身来:“萋萋,你想要知道什么?”
“知道有关齐光耀的一切!”孟萋萋脱口而出。
“那不可能。”孟德昭断然否决,语气平静,却又不容置疑。
他相信,萋萋是个聪明的孩子,闻音而知雅意,他的话点到这里,她就该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能说了。
果然,孟萋萋的神色复杂了那么一瞬间,但开口时,问题已经变了:“齐光耀是齐湛的父亲?”
“是。”孟德昭点了点头。
孟萋萋又问:“他曾是您的同僚,与您同朝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