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湛回答道:“臣进宫谢恩那天,他就把臣给拦住了,称臣要娶他的女儿,是没安好心。”
“这可真是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皇上生气道。
齐湛道:“臣也没想到,他竟会有恃无恐到这种地步,明明他是杀人凶手,却敢把臣拦下来质问,简直嚣张至极。”
“他们有靠山,自然有恃无恐了。”宫中人多耳杂,皇上非常谨慎,到底是没把“太后”二字讲出来,“虽然当年朕只有七岁,记得不全,但也知道当时太后召集你的父亲,顾廷鹤、孟德昭和于书立议政,顾廷鹤、孟德昭和于书立认同太后的提议,而你的父亲,与他们的政见相左。他们说着说着,吵了起来,朕正想要让起居郎去劝一劝,却见你的父亲面色发青,呼吸急促,眨眼间就倒在了地上。”
齐湛听到齐光耀面色发青,倒在地上时,眼圈不由得开始发红:“可怜臣的父亲,就这样死在了御书房内。”
皇上道:“当时,朕第一时间传了太医,但还是太迟了,等太医赶到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他们用了鹤顶红,别说太医,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了。”齐湛道。
皇上道:“你父亲是因为朕,才死的。只有他死了,才无人护着朕,他们才可以为所欲为。”
事实的确也是这样,自从齐光耀去世,保皇党作鸟兽散,太后一党把持朝政这么多年,几乎只手遮天,不然皇上也不会急着重用齐湛了。
齐湛道:“臣的父亲忠君爱国,能为了皇上而死,想必他是极愿意的。”
皇上欣慰颔首。
齐湛又道:“皇上,臣有一事不明,就算臣的父亲是被害死的,顶多算个死因不明,为何最后却成了罪臣?这罪名,是他生前就犯下的,还是死后被人硬安上去的?”
到底是状元郎,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皇上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渐渐浮现出愧疚的表情来:“你的父亲,时任户部尚书,内阁大臣,朝廷一品大员,若只是个死因不明,家人门生必定会追究,到时真实死因一旦被挖出来,顾廷鹤等人照样保不住。”
“所以,就硬生生给臣的父亲安上了贪赃枉法的罪名,让他成了罪臣,是吗?”齐湛说着说着,语带哽咽,“因为只有罪臣的家人和门生,才不会追究他的死因,自己保命都来不及了,谁还会顾及他呢。”
事实上也是如此,当年齐光耀获罪的消息传来,齐家连丧事都不敢大办,匆匆埋葬了齐光耀,就在靖安伯的帮助下,远走他乡了。为了不连累族人,远在武昌府的齐家,更是和他们母子断绝了来往。他们母子俩,就这样孤苦伶仃,相依为命,在杭州漂泊了这么些年。
太苦了,但比起齐光耀,这都算不得什么。他的父亲,含冤而死,还被栽赃罪名,这得是多大的冤屈,齐湛抬起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道:“还好,当年的那些凶手,马上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皇上颔首:“等你和孟大小姐的亲事办完,朕就动手。”
齐湛俯首谢恩,退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