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帖?阮氏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接话。
齐湛以为她不愿谈论这个话题,坐直了身子,正色解释:“娘,我知道,婚姻大事,自有长辈做主,轮不到我过问,只是父亲当年死后获罪,京中官场上的关系错综复杂,我的亲事,只怕不能随便定下。”
阮氏回过神来,嗔道:“没说你不能过问,这就拿出来给你看。”
秋月机灵,见阮氏如是说,不等吩咐,就把装满庚帖的匣子抱了出来,搁到了他们手边的茶几上。
齐湛打开匣子,只扫了一眼,便吩咐秋月:“交给齐午,各家各户地还回去,不要有遗漏。”
还,还回去?秋月不敢动,惊讶着朝阮氏看去。
阮氏急坏了,她还以为齐湛是看中了谁家的姑娘,才想着要看庚帖的呢!这些庚帖,是她给齐湛留下的一条后路,如何能退——孟家的亲事,她从来就没有看好过,只是拗不过罗氏,才遣媒人去提了亲,这事儿万一不成,她还指望着从这匣子庚帖里头,给齐湛挑出一个媳妇来呢!
秋月站在一旁,连连给阮氏使眼色,阮氏突然间明白过来:“澄泓,你是否还放不下孟家的大小姐?”
齐湛端正地坐着,神色丝毫未变,十分平静地回答:“娘,已经过去三年的事情了,何必提她。我退还这些庚帖,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齐湛的心思一向藏得很深,阮氏即便身为亲娘,也瞧不出端倪来,只能权当他是因为官场上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由着他把匣子交给了管家齐午。
齐湛走后,秋月朝阮氏旁边凑了凑,悄悄儿地告诉她:“太太,奴婢听说昨儿在安乐园,少爷主动把伞借给孟大小姐了。”
“当真?”阮氏惊讶抬头。
齐湛的东西,从来不会轻易外借的,除非是他自己非常愿意。
秋月点了点头:“太太,少爷只怕并不曾忘记孟大小姐。”
“唉。”阮氏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忘,才不敢把提亲的事告诉他,不然亲事告吹,他又得伤心一回了。”
秋月在心里也叹了一声:“太太,这门亲事,真不能成吗?”
“孟大人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主意,怎么成?”阮氏摇着头道,“我遣媒人去提亲,一来是因为孟夫人苦苦哀求,再三保证;二来,也是想为了澄泓碰碰运气。他年幼丧父,苦读十载,已属不易,在亲事上头,我总得尽力让他如了意。”
“太太对少爷真是太好了,多少人家秉承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呢。”秋月由衷地道。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结亲不是结仇家,总得问问子女自己的意思,哪来那么多盲婚哑嫁……”阮氏哑然失笑。
“那是奴婢孤陋寡闻了。”秋月笑着奉上了一盏茶。
孟萋萋是个急性子,从丰乐楼出来,就想直奔于府,找于芳苓问个明白,但于芳苓的继母规矩大,如果她贸然前往,势必会带累于芳苓挨批评,因此她只得按捺下性子,先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