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霞供,也叫打边炉,其实就是涮锅。
只需一炉、一锅热汤,再搭配各种青菜、生鲜肉鱼等就可以制作,简单可口。
尤其是在冬日或天凉的时候,夹一片在沸汤里一涮,再蘸上酱料,即熟即食,很适合和家人一起,边吃边聊聊家常。
“那是她入宫的第一年冬天,朕那天起晚了,没顾上用早膳就赶去上朝。下了朝才从承前殿出来,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就跑来跟朕说,淑贵妃娘娘在花厅摆了桌,等朕过去吃呢。”
方廷渊声音突然有些沙哑,夹鸭肠的手顿了一下:“那天下着雪,朕就从这条小路上过来,两边的松柏都被雪覆盖了,你母亲穿着一身浅蓝的袄裙,披着带大毛领子的披风,微笑的看着朕。铜锅热气袅袅,朕老远就闻到了阵阵香味。”
“朕记得,那天的羊肉格外鲜嫩,青菜也格外爽口。你母亲说,她早就想这样了,就像宫外的普通人家一样,她在大雪漫天的冬日里,坐在暖炉旁,准备好食材酱料,等着外出的丈夫归家。”
方廷渊的声音逐渐低沉带着几声哽咽,闫钰抬头去看他,竟看到他泛红的眼圈。
“哎,说远了。”方廷渊轻叹一声,“吃肉,朕也是见了你,心就乱了,别光听朕自己唠叨。”
闫钰点点头,自己涮了肉吃。
“朕记得当年,你出生在夏天,烈日炎炎,蝉鸣不绝,朕还赐了你一块玉佩。这冰玉蝉是上好的冰玉做的,冬暖夏凉,戴着能安神定心。也不知你母亲她……”
“是不是这块。”闫钰将那块玉佩从袖中摸出来,递到方廷渊面前。
方廷渊接过玉佩看了一眼,顿时怔住,他伸手磨砂着玉佩背面那个刻字,突然泪流满面。
闫钰也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看吉安。
吉安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闫钰只得深吸了口气,默默看着方廷渊的反应。
方廷渊却只是默默的流泪,半晌,紧紧将玉佩攥在了掌心。
“想不到,你最后还是选了这个字,挺好。钰,是珍宝的意思,给夏夏合适!”
夏夏,闫钰疑惑的望向方廷渊。
“哦,是朕忘了说。言钰是你的小名。你母亲为你取的名字是方夏,朕如今,就赐你封号为钰钦,钰钦公主。”方廷渊笑道。
“时候不早了,等会儿朕就让吉安送你回去。日子还长,咱们父女俩有的是时间聚。”
闫钰回去时,已是深夜。
吉安带着的两个小太监在前面挑着灯笼照路,吉安和白桃走在闫钰身侧。
原本,闫钰十分担心这次召见,但从吉安进了花厅就一直没有平静下来的嘴角上,她还是可以猜到一二。
不管是这顿拨霞供,还是那块冰玉蝉,署帝都十分满意。
宫中深夜十分森凉安静,灯笼所到之处被洒下暖暖的光晕,耳边充斥的是他们几人轻微的脚步声。
被吉安带着七拐八拐,总算是又回到了鸾凤殿的大门口。
吉安给闫钰行了个礼,道:“公主,咱家就送到这里了。公主回去好好休息。”
“公公太客气了。”闫钰有些受宠若惊,这不过是被召见了一次,吉安竟然连称呼都改了。
送走吉安,闫钰和白桃进了院子,门口那两个小太监还在站岗,四个丫鬟有两个守在正殿外,提着灯等她们回来。另外两个却没有见到,想必是在换班,回房间补觉了。
看着旁边还拉着自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白桃,闫钰无奈,只能先将她支开,让她先帮自己铺铺床,打些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