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篮子里的东西，姚娘踹了一脚跪在坟前的林柏，将他提溜着丢到一边去了。

闫钰在坟前蹲下，将竹篮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面放进清汤里，再浇上葱油。

这一路过来，因为有帕子盖着，竟然还有余温，那葱油的香气也是丝毫不减。

一碗阳春面拌好，小姑娘将碗端端正正摆在云香的坟前，放上筷子，看着这座还未立碑的新坟出神。

面，是云香姐教她做的，虽然云香夸她可以做的和自己一样好了，但是她尝自己的手艺，总是感觉和云香做的味道不大一样。

她找不出原因，问姚娘，姚娘也说尝不出区别，后来只好作罢。

但是她自己知道，虽然用料、食材、甚至火候都一样，她做出来的阳春面和云香的还是不一样的。

之前她一直一直想不明白是这为何，但是如今看着摆在坟前的这一碗，她却好像突然懂了。

不一样的，因为那是云香姐做给她的啊，那里面有云香姐的心意。所以，无论之后她再怎么模仿，再怎么去尝试，永远无法也无法做出那样的面了。

云香姐，这是我为你的阳春面。

她在心里轻轻道：这可能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碗了。

伸出手想要拨开碗边的一片草叶，一声“叮”的脆响却在耳边炸开。

闫钰微怔，垂眸间看见自己细白的手腕上那只刻着莲花纹样的银镯子，泪水突然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涌出。

“镯子和这锁是一套的，我也没几个钱，我也没几个钱，就只能借着姚老板的光给你凑了一套。”

“那是，有我们小钰儿在，人间烟火赢定了。”

“我倒要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我们家小钰儿也是他能随便呼来喝去的？！反了他了！”

“哦呦，那我们小钰儿做的肯定比那徐记好吃呀。”

小钰儿，小钰儿……

如今，再也没人这么叫她了……

“团团。”

不知何时，桑峈撑着伞在她身后也蹲了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半晌才挤出一句：“你别难过了，你这样子，我都有点想哭了。”

闫钰吸着鼻子，眼泪早就混在雨中，之前因为一直蹲着，半个身子都湿透了。

她盯着那晚早已冷掉的阳春面，突然回过头对桑峈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桑峈一怔，但很快明白了闫钰的意思。

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的姚娘道：“现在走的话，老板娘会难过吧。”

闫钰不做声了。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雨滴不断打在伞面上的声音。

半晌，她才道：“对不起，我之前应该听你的。”

如果在浴佛节之前就离开这里，就不会发生洪峒派掌门中毒的事情，那么刘松也就不会被洪峒派和青云阁的人带走，也就不会杀掉那无辜刘老板夫妇，刘松也就不会敢打姚娘的主意，云香姐也就不会死。

“桑峈，我们明天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