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钰咬了咬唇角，这个模样的桑峈，她好像还从未见过。

她之前见到的桑峈不是嚣张的勾起嘴角调笑，就是眯起眼睛鼻孔发出不屑的轻哼。再或者，是面对自己的时候，时常扬起的尾音和笑脸。

她一直以为，这样的人，应该永远都是这样的，明朗中带着不羁，肆意中带着一股傲气。

可是现在，这个人垂着眼帘，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淡淡的悲伤，安静、冷寂、让人不能靠近。

“是……因为我么？”

桑峈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

闫钰有些不知所措：“那，那你……”

“对不起，”桑峈突然道，“对不起。从昨天你见过青峦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不去想……”

“我今天跟了你们一天，我……”

他深深吸了口气：“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就现在问吧。”

可说完这句话，他又垂下头去，自嘲的笑了笑：“算了，反正我回答了，你也不一定会信。”

“你别这样。”

闫钰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青峦他只是……”

话说一半，却又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什么？

只是说了你陪在我身边的真正目的？只是说了根本没有什么淑贵妃，而皇后才是我的母亲？只是说了你骗我？

她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在桑峈面前，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感情用事了。

可明明，她之前根本对待这些感情上的东西，都是淡淡。哪怕是和姚娘、云香姐她们，她也都是认真记着她们对自己的好，然后想尽办法去回报。

她明明，从不肯让自己欠别人什么。

可为何，白天还在怀疑桑峈，此刻坐在他的面前，自己却又动摇了？

“我没什么想问的。”

闫钰望着桑峈隐在黑暗中的侧脸，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我们回去吧，我有点冷了。”

桑峈吸了吸鼻子，应了一声，站起身，双手穿过她腋下将她重新抱起来，又拉了拉披风将她裹的严实些。

然而从楼顶上一跃而起，运起轻功继续穿梭在邬镇漆黑的夜空。

耳边风声阵阵，突然传来桑峈轻微的叹息。

“你只要记住一件事。无论日后如何，我都永远不会伤害你。”

“好。”

闫钰趴在他肩上，闷声应了，却不知为何感觉眼睛有些酸涩，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一滴泪悄然滑落，但很快便隐在了漆黑的夜色中，再寻不见了。

两人回人间烟火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姚娘她们知道有桑峈陪着，便都放心去睡了。这几天浴佛节忙得很，小姑娘难得放松一下，都不想去拘束。

桑峈送闫钰回了房间，便转身要走。破天荒的，小姑娘竟然扯住了他的袖子。

桑峈无奈，回头望见她满心满眼的乞求，噗嗤一声笑了：“你可别，姚娘要是知道了，非得扒掉我一层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