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是良妃的面孔。

良妃好像从高台跳下来了。

申王疯狂地跑去接她。

风族的身法惊人，就算她突然从高台跳下，他也一定来得及。

那一瞬间启释突然特别不希望良妃死，虽然良妃一直很讨厌自己，他也很讨厌良妃，但是她是他这辈子第一位接触到的女性。

好像幼年的记忆，应忘记的，都突然想起来了。

启释在风中，在雨中，意识零零散散的，很多过往的事情都走马灯一样放映起来。

她是不喜欢让自己接近，经常闭门不见，经常回避他索要的亲昵，但是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候，她有给自己添被加衣，甚至还温柔地抚摸过自己的头发。

启释昏昏沉沉，都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就听见申王的怒吼：“为什么！你说过你不会死的！为什么！”

良妃低声说：“总不能让孩子杀了自己的舅舅吧……”

“那你忍心让他害死自己的母亲吗！你忍心吗！”申王悲愤交加地说。

母亲？

母亲！

启释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

床的装饰很朴素，床也不大，四周还有香火味，十分熟悉的童年时候的味道。

这里是女神庙。

他头很痛，四肢无力，不太想得起自己之前做过什么，只是晃晃悠悠地下了床，穿过偏殿，看到满神的神像面前跪坐了一排女修士，在喃喃念着经文，旁边都是素色的布帘。

他侧身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恍恍惚惚，但是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良妃呢？

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蹒跚学步的时候，举着双手到处问，良妃呢？

琳站在大殿门口，还是穿着一身黑袍，看见他欲言又止。

“良妃呢？”启释茫然问他。

“在里面。”琳低头侧身让过。

启释走进大殿，看见自己父王跪坐在大殿前面念经。

他没见过父王这样虔诚地跪在大殿里念经，还穿着素色的长袍，头发突然花白了许多，他走上前，看见父王低垂着眉眼，低声念诵，声音里都是悲戚。

“良妃娘娘呢？”他试着问了一句。

“她灵位在神像旁边摆着，遗体已经处理了，”启无病沙哑着嗓子说，仿佛悲伤和自己没有关系一般，声音有点空洞，“从高台跳下，遗容不便见人，所以火化处理了，你就记住她最后的样子吧。”

“父王……”启释一时间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良妃娘娘为什么要跳下来？”

申王沉默了很久，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后说：“因为她不想让你杀了容瑜。”

“为什么不让我杀容瑜？”

“因为容瑜是你的舅舅，”申王平静地说，平视前方，“你的生母是良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