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风阵消失之后，追兵依旧穷追不舍，他们只看见前面有一匹马，马上的太子已经无影无踪。

“太子渡河了？”

他们沿河搜索了半天，没有找到启释的行踪，连尸体也找不到。通知前面的城池加强对入城人员的搜索，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裹着破烂布的小女孩缩在一个运送蔬菜的农户的车上，看起来像一只野猫。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蓝色眼睛的少年？”守军认得运送蔬菜的那个老人家，拿着一张画了俊秀少年的画像问他，“就是这样的，黑头发，头发很长，眼睛是蓝色的。”

老人家看了一眼，摇摇头。

“车上的是谁？”守军看了一眼脏兮兮的那个女孩，她穿着朴素干燥的粗布衣服，脸给人脏脏的感觉是因为暴晒和疲惫的关系。眼睛也是低垂着，玩弄着手上的红绳子。她左右两个手腕各有一个粗粗的手镯，是银色的，上面还有两个铃铛。

运送蔬菜的老人家说：“是我远房亲戚的孩子，乡下来的，想进城看看。”

“最近京城出事了，没事不要带小孩出来，全城戒严，知道吗？”守军训斥了两句，就放他走了。

走了一段路之后，那运送蔬菜的老头子问她：“孩子，你真的还要往东走？你没听到他说，最近的城池都是戒严的吗？”

女孩子抬起一双明亮的眼睛，说：“我必须要往东去，谢谢您老人家，把我从河里救出来。”说完就跳下车，三下两下就消失在巷子里了。

老人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这孩子是他从城外河里捞起来的，顺水漂下，说是和自己家人失散，要去东边去追她的家人。她换了他家老婆子的衣服，却让他无意间看见换下的衣服有一枚鳞片。

这是个人类吗？为什么她在河水里这么泡着，被捞上岸无任何不适，还活蹦乱跳的呢？一点都不像失足落水的样子。

他想过要不要上报官府，他的老婆说：“这几天算命的先生说我们家会来一位贵客，非富即贵，绝非凡人，这孩子长得好看，说不定就是她。”

她长得有点媚态，暗红色的头发，一点都不像贵族。但是因为长得好看，朴实的老农民夫妇也不忍心为难她，就救了她，还帮她打掩护让她进城。反正官府要追的是一位申国的贵客，是男性，又不是少女。

无言告别了那位老人家，拐了几个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摸了摸自己的腿，上面的鳞片越来越多，已经祛除不掉了。她在水里泡的时间越长，身上的鲛人的特征就越明显，而且半妖的血统不如纯正的妖怪纯粹，她没有办法修炼出幻术掩盖自己身上的妖怪特征，她不会法术。

如果呆在启释身边，也许他还会因为怜悯自己，允许半妖呆在身边，但是去了其他的地方，人类的世界不会容忍一个半妖的。到底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处呢？

越往南边走，官府的追兵就越少，她混上了一艘由水路去往平国的货船。远眺江面，春天的迹象已经越来越明显，冰层已经渐渐变薄，而且江面上开始有早春茫茫雾气。她忍住了泪水，心里默默和启释告别，和申国告别。申国能把她安排在歌舞坊的后院做舞姬，也摆明了对待她的态度。就算她救过太子，太子也无法庇护她。

她的心越来越凉，让自己彻底死心也许会变得更加坚强。

远处就是平国的土地了，江面很宽，茫茫一片中，她看不清那片陆地的样子。平国，太子叫她去平国，就应该是去平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