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瑜没有把握，平国距离西海太远，他看不清楚这些力量的来源。

“因为你答应了他的要求吧。”容瑜说。

“这个老匹夫。”莫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隐隐作痛，“孩子……已经拿掉了吗？”

容瑜低声说：“如女王所愿。”

莫藤心中一阵绞痛，为的是那个根本还没有成形的孩子，也为的是自己和华左的感情。

从此她要彻底和凡人告别，真正正正地成为皇族，那些少年时代的轻狂和追念，都将逝去，永远地逝去了。

她看了一眼容瑜，容瑜也深深看着她。

“做出这个决定不容易，女王陛下。”

莫藤咬着牙，说：“你觉得可行？”

“可行。”容瑜说。

女王摆驾回宫，华左众臣在外面迎接，他们在神庙的院子里躬身行礼的时候，内臣和士兵们都将走廊和两侧的平台站了个严严实实。

容瑜横抱着女王，镇定自若地从传送殿出来，穿过祈福殿，走到大院。

女王面白如纸，明明是夏天，却裹着被褥，从未见过她如此病容。

华左咬着牙，不吭一声，给录王的信件已经送了回去，女王答应了他的要求，所以他才出手解除了东土的危机么？

华左咬着牙，不吭一声。他身体很虚，嘴里含着父亲给的人参片，于是全身暖洋洋的，仿佛心痛不存在似的。他很想给莫藤也含上一片参片，就这样从他的嘴里喂给莫藤吃，这种幻想让他若喜若悲，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容瑜高挑修长的背影，充满了贵族矜持的嘴角，还有那琥珀色清澈透亮的眼神，仿佛已经足够将他的幻想撕碎了。

——如果是录王，还还不如是容瑜呢。

华左突然这么想。

容瑜已经抱着莫藤消失在大门之后了。

莫藤是坐着步辇下山的，布辇旁边有纱帐，挡住了她苍白的容颜。之后的很多天，她都没有出过后宫，朝政由新上任的辅臣华左主持。

华左年纪尚轻，虽然深受女王器重，但是朝野中的老臣不见得服他。那些天华辅臣脸上带着病容，忍住咳嗽的冲动，一件一件的处理着政事，面无表情，对任何质疑和诘问都毫无情绪反应，只是像一具面无表情的傀儡一般，除了工作，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

或者，他也是有表情的，只是那种表情近似于一种悲戚，配上他年纪轻轻的面容，更让人不忍苛责。

某一天早上，他收到了录国的来信，信里说录王等着女王过去成亲，他抬头看见铜镜里，自己额头居然已经有了数根白头发了。

“呵……”他自嘲着这么叹气。

容瑜没有离开平国，他一直呆在平国的后宫。莫藤也很少单独接见华左，她见华左的时候都会同时召见其他几个大臣，又或者容瑜都会在她旁边，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八风吹不动的样子。

这消息多少传到了录王的耳里，他十分不高兴，认为莫藤作为自己选中的未来继承人的母亲，竟然这样不知道收敛，收留一个成年男性在后宫里。就算平国女王再不拘小节，还是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