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绝尘死死地盯着白子轩。

他想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一丝得意，一丝算计，哪怕一丝轻蔑都好。

只要有，他就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对方的阴谋，是专门针对自己的攻心之术。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白子轩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深邃。

就像一片包容万物的星空，又像是一面能照见人心的古镜。

在那双眼睛里，厉绝尘只看到了自己那颗充满了暴虐、嫉妒和怀疑的，正在分崩离析的道心。

他……真的洞悉了大道至理？

他……真的看穿了我魔功的本质？

这个荒谬的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

“噗——”

厉绝尘再也无法维持伪装，体内翻腾的气血和魔气失去了控制。

一丝精纯无比，带着血腥味的魔气，从他的嘴角泄露了出来。

整个幻境区域的温度，都仿佛因此下降了几分。

周围还在激烈讨论的神兵阁弟子们，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茫然地看向这边。

然而，白子轩却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丝魔气。

他只是看着厉绝尘，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仿佛“孺子不可教也”的惋惜。

然后，他转身离去。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只留下一个高深莫测，却又充满了压迫感的背影。

那一个摇头，那一个转身，那一个背影。

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厉绝尘看来，那不是惋惜，那是宣判！

是对他所坚持的“魔道”的彻底否定！

他看着白子轩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虽然察觉到异样，但很快又重新沉浸在“创造”的乐趣中的神兵阁弟子。

第一次。

他对自己的“道”，产生了深刻的，发自灵魂的怀疑。

他的脑海里，彻底乱了。

一边，是师父厉苍穹那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尘儿，记住，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天地不仁，唯我独尊！”

另一边，却是满脑子挥之不去的，冰冷而无情的系统提示音。

“结构强度不足。”

“能量守恒定律。”

“重心偏移过大。”

两种截然不同的，从根本上就相互对立的“道”，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冲突，撕扯，碰撞！

就像两颗高速对撞的星辰，要将他的整个识海都彻底引爆！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