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钱?”
思孑突然问。
男孩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阿南说漏嘴了,转头看着心岩手里的小妹妹,她正闭着眼睛,享受着心岩的擦拭,她有些困了。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钱?”
“我看到的,刚才你们在药店的事儿我们都看见了。”
“那您为什么不出来帮我们,你不是认识我爹吗?”
“余师傅他怎么了?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出来。”
阿南听见他们讨论余师傅,眼睛又红了,她撅起嘴巴,没有哭出来,心岩摸摸她的头。
“我爹他,生病了,我们来这儿找大夫,大夫说没钱看不了病……”
阿北站在思孑面前,他的身后便是下着雨的街道,大门的光照进来,思孑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某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儿时飞舞的窗帘,同样是光亮的背景与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他眼前,他被母亲抱了起来,那样的温暖令人心安。
“哥哥?哥哥?”阿北见他分了神,便说道。
“哦,你接着说。”思孑回过神来,他的左眼留下泪水。
阿北抬头看看这天花板,还以为是上头滴水下来,他接着说:“那大夫说我们没钱也可以拿宝贝来当,我们不依,他又吩咐人赶我们走,阿南过去挠他,他便说了青鱼县东边的山林里有一处南舟泉,那儿有个珍宝叫什么孔雀泉石。”
店家见门口坐着的人有些多,他看看外头的雨还不小,便又搬来一张凳子,他看几人都不明白孔雀石泉,便说明了一番:“南舟泉我去过,出了青鱼县的南门往东去,那儿的车夫都熟,每年去南舟泉祈福的人不少,孔雀石泉也只是个传说罢了,并没有人见过实物。童医师时常拿孔雀石泉当借口拒绝复诊。惯了,你们也别听他瞎说。”
“那我爹不就没救了?”
“那可不是!”思孑赶紧打住,他看看心岩,阿南已经在她怀里睡着,没有哭闹,他松了口气,他灵机一动,说道:“我想,这孔雀石泉并非常物,我倒是有办法找到,你们先带我们回家,我自有办法。”
“此话当真?”
“当真!”
阿北其实也别无他法,他只能选择相信思孑。
等雨停了,他们便找来马车,跟着阿北的指示到了余家。
余家的房子也住了三十多年了,看上去就是简单的四合院,他们住在正房,比较宽敞。往里头走去,余师傅正躺在病床上难以活动。
公曲上前搭脉,他眉头紧皱,似乎被这怪异的脉象所震惊,余师傅不但脉象紊乱,体温还一直在变化,口鼻里有些不同地堵塞,各种症状的十分奇怪,叫喊也似乎没有作用。
“这是?”
“应该是中毒了。”
公曲说罢,便开始让张叔帮忙脱掉余师傅的衣服,阿北伸直了头,他依靠在思孑左手边,阿南靠着思孑的右手边,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公曲。
只见公曲脱下余师傅的衣服他的喉咙肺部肿胀得厉害,腋下以及脖颈都出现不同程度的风团。
“确认是中毒了。”
思孑还在安抚两个孩子的时候,心岩已经便走到厨房,她掏出银针,往几样剩菜上扎下,都是无毒的。
他翻开柴房里的一个包裹,里面放着三个包子,其中一个包子被咬了一口。这包子已经放了许久,她靠近嗅了嗅,果不其然,这余师傅的病来自于它。
……
“这包子我们也不清楚是哪来的?”阿北护着阿南,说道。
“那你知道余师傅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吗?”思孑靠近一些问道,他把手搭在两人的额头上。
“我知道,是昨天夜里,爹刚从外头回来,他奔来走去,一会儿回到客厅一会儿又跑去茅房,我问他,他也不理我,就说让我先睡,他只是累了。”
阿北还没说完,可怜兮兮的阿南也开了口,她的鼻音很重:“早上我看见爹的时候,他的嘴唇都是白的。”
公曲觉得继续拖下去有些不妥,他走到思孑身边,他见这一路思孑都在安慰兄妹二人,便明白这背后的原因不可深究,他没有继续询问理由,而是在思孑耳边轻轻说道:“我与张叔去县上买药,少爷和心岩留下保护余师傅。”
“等会儿。”思孑突然站起来,他希望有不同的分配方式,他让阿北照顾一下阿南,拉着其他人到了外头。
他双手合十,请求着说:“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
他们听得有些不明所以。
“少爷,这到底……”
“这其中原因,说来话长,大家给我些时间,我定会说明。张叔,余师傅对我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人,他如今性命攸关,我绝不能坐视不理,既然有方法救活,我想恳请您留下来照顾一下他,这里离药店并不远,我相信公曲很快就能回来。”
“恐怕不止是余师傅吧?”心岩看着思孑为难的样子,冷冷问道。
“是的,留在这里的还有阿南,她应该是淋了雨受了凉,公曲待会儿去买药时记得要些药片。”
张叔点点头,公曲也十分相信思孑。
他吩咐完对心岩说的话,便跟大家回到大厅。
“阿北!”思孑走到阿北面前,突然十分严肃地喊到。
“你答应过我,要好好保护阿南,现在你做到了,如今余师傅危在旦夕,我相信你也是愿意为之奋不顾身的。(阿北努力地点着头)你们既然要买到药材,就必须找到孔雀石泉,现在我有办法找到石泉,你愿意跟我去吗?”
“愿意!”
阿北回答得十分果断,他紧紧握着妹妹的手,眼神坚定极了。
“好!”思孑往后头使了眼色,公曲便快速赶往药店,张叔去柴房烧了水,心岩候在思孑身后,等着思孑最后的台词。
“阿南你……”
“阿南也要去!”阿南的脸已经红了大半,她脏兮兮的双手抹着泪,喊道。
思孑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万万没想到阿南已经这么勇敢,心岩走过去,她抱起阿南,说道:“那就一起去。”
心岩的表情也十分严肃,虽然说话的感觉还是冰冷的,但是眼神温柔了许多,这也许是由于阿南的缘故。
相似的人在体质上是吸引又排斥的,心岩心疼阿南,便是吸引的一对,她们有着的相似的回忆,成熟的一方便希望弱小的一方不要重新经历可怕的苦痛;勾月讨厌思孑,便是排斥的一对,他们的经历也是相似,因为种种意外吸引在一起,又因为互相了解而始终排斥。
“关联”的命运,不过是二人都以为相遇是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