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唱戏画师(2 / 2)

读心犯 周劫 2949 字 3个月前

公曲淡漠拘谨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很感谢思孑,无论什么。

“莫公子?莫公子?”

唐新湖到处喊着,思孑他们从后台出来,却看见他正在和心岩搭话,忽然思孑瞪大了眼睛,急忙冲过去阻止。

果然,心岩无法忍受这肆无忌惮的骚扰,她一个横踢把唐新湖踢翻,随后扔掉手上的花枝,走向思孑。

“唐先生!”思孑边走边喊,担心白脸画师的身体。

“莫公子,如此女子何处可寻?”

我总不能告诉他是在牢房里遇见的吧,思孑心想。

“话说,房间打扫完了?”

“正是,且同我来。”唐新湖如在台上唱戏一般抬手转身,引着一行人走到一百米开外的一处豪宅,虽说这装修不算奢侈,但是这面积之大,别说五个人,五十个人都能容得下。

“请进。”

他打开大门,偌大的大厅浮现出来,但是家具都用白色的幕布盖住,久无人用,他引着几个人上楼,楼梯十分宽大,与水镇的小居室的窄梯不同,这楼梯一个台阶五个人并排走都游刃有余,到了二楼,他望向心岩,然后带着大家往左边走去,打开一处房门,可见是清理过的一间房间,幕布被整齐地摆放在一旁,窗户是打开的,敞亮极了。

“这是心岩小姐的房间,对面就是你们的房间了。”

“我们?”

“正是。”唐新湖说话轻声细语,十分有礼貌,让人无从责怪。

他打开对面的房门,果不其然,这个唐新湖,只是回来打扫了心岩一个人的房间,厚重的红木门一打开,灰尘像辛爷练习剑术时的剑气一般,飞扬起来,同时飞起的还有一只蟑螂,它落在灰白色的床单上,上面的蚊帐布满了蜘蛛丝,房间要比对面的房间大得多,里头放了两张四柱大床,房间西侧的长板凳上的茶盘若是挪开,其下方的坐垫也足够睡上两个人,若不去考虑唐新湖如今直勾勾看着心岩的眼神,说这儿是给他们的住处,确实说得通。

“你们简单收拾收拾,便可住了,不收费。”

“简单?”左邱张大了嘴,看着到处积攒的灰尘,甚至都不知道从何收起。

唐新湖没去理会左邱的抱怨,他转过身看着思孑说道:

“莫公子,你可是答应过我,只要包你们吃住,这位小姐就要做我的模特给我画像。”

“那是自然,心岩,你跟我来。”

思孑把心岩叫到一旁,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说完笑了笑,心岩没了刚才的抵触心理,但仍有些不情愿地跟着唐新湖到了客厅。

思孑因为身体刚恢复,受不了尘土,便让公曲和左邱留在那收拾房间,自己陪着疲惫的辛爷到客厅的椅子上休息,辛爷坐在四方的旧式椅子上,坐也坐不正,靠着又腰背疼,索性又搬来一张椅子,抬起脚,歪着头,睡了下去。

虽说正在画画的唐新湖被辛爷搬椅子的噪声吵了几次,却仍然没有停下手里的画笔,他把心岩带到一处光线明亮的地方,清风吹拂,光影闪动,心岩坐在那,面无表情。

但是,不一会儿,思孑坐在辛爷旁边的椅子上,他盯着满头冷汗的唐新湖,不禁眯着眼笑了起来,好像在等一出好戏。

……

“心岩小姐,您能别这么看着我吗?”

唐新湖拿出手绢擦擦额头上的汗,小声请求道。

“行。”心岩冷冷地说,眼睛却没有任何转移地看着他,她记得思孑先前跟她说的话:

唐新湖是个胆小的人,你只要凶狠一些看着他,自然可以早些离开,为了我们的住处还请你多担待了。

唐新湖停下笔,已经是浑身湿透的他终于忍受不了,画作虽说已经大致有了模板,但是就此停下,靠记忆完成这幅画作仍然需要耗费很大精力。

“心岩小姐,休息一下可好?我去给您倒杯茶。”

“画完了,我可就走了。”

“非也,您不喝茶我就不走了。”唐新湖又重新坐下,拿半湿的衣袖擦擦汗,光线逐渐昏暗,心岩也渐渐累了,她恢复原本无神空灵的眼神,看着正在创作的这位画师,没有评语地,希望快些结束。

……

“完成了,非常感谢您,心岩小姐,还有莫公子。”

思孑走到心岩身边,拍拍她的肩膀,随后又让心岩先离开,自己来应付唐新湖麻烦的感谢。

“能完成得这么好,真不愧是唐龙皓的传人。”

“传人倒说不上,”他有些惭愧地开口道,随后把画作放在一边:“几位的餐饮我今晚也包办了,若是不嫌弃,我这就去买些食材,回来亲自下厨,莫公子意下如何?”

思孑好像从这话里看见了什么,神奇的光效继上次晕倒之后第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这次的场景要相比之前清晰得多:

舞台上,两位戏剧演员正舞刀弄枪,一出邪正相杀正演至高潮,吵闹的台下观众欢呼雀跃之际,一个孩子却站在人群哭泣,兴许是打扰到了众人,大家都恶语相向,他们大声质问是谁家小孩在此扰人兴致,却始终无人回应,于是小孩被绑起来吊在了剧场的角落处,演员终场,大家都离开后,却忘记将孩子救下,他哭喊数次后,被黑暗中的点点光艳吓得不敢动弹,终于糊涂的演员母亲饮酒归来,才救下了已然昏厥的儿子。

“新湖啊新湖,妈妈跟你说过很多次,妈妈在表演的时候,不要跑到观众席来。”

孩子朦朦胧胧听见这样一句话,他打心里想:“这辈子都不愿来这剧场半次。”

场景随着这句话的叙述而悄然变化,忽然,思孑就站在唐家的住宅里,此时的新湖已经成年,他离开独居的戏剧演员母亲回到老画家父亲的家里,这间宅子,就是如今唐新湖带大家来住的地方,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为自己的绘画技艺而沾沾自喜,不久后便接手了唐龙皓艺术馆的一切,接手三年后,经营不善,自然是败坏家业,被亲朋舍弃,被员工背叛。

天生胆小的人,往往归咎于自取。

他放弃了所有念想,他和朋友分道扬镳,他回到剧场。

一切发生的很自然,也就有了现在的唐新湖,他把从唐龙皓艺术馆后台拿到的几件作品带来,其中有真有假,都拿到剧场门口低价倒卖,为的是要舍弃自己曾拥有的一切,重新开始。

可是……

“哪有那么简单?”

左邱看着唐新湖画的心岩,觉得十分好看,跟辛爷吵闹着,思孑从梦里醒来,天已经黑了。

“不就是照猫画虎吗?我画也跟这个差不多,你看着眼睛跟嘴巴,哪像咱们心岩呢?我来的话,我这双手这么多年提剑的功底,还能不如他不成?”

辛爷这样大声说话是因为唐新湖晚上有演出,已经去了剧场,承诺买的饭菜已经放在柴房。

“少爷,您醒了?”公曲端着一杯茶,递给刚醒来的思孑,思孑做梦的时间里,他从二楼的存储间里找来茶杯,清洗一遍之后,四处忙活,又从柴房拿来热水,这宅子与如今兴起的洋房不同,是座古风古韵的老宅。

“这是?”

“这儿以前肯定是大户人家,当初在田家,我只听说这金装龙井都是大户人家才会去田家置办,没想到这上头的存储间里恰巧是有一盒。”

思孑从桌上拿来那盒子的包装,金装的龙井,原来是从田家销售出来的,看上去是有不少年头了,和田家现如今的包装也有所不同。

“心岩!你终于来了,这画你看了没有?”

见心岩下来,左邱立马被吸了过去,他拿着唐先生的画,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要夸奖心岩的美貌。

“左少爷,心岩小姐渴了。”思孑笑着说,想要让左邱别做讨打的事儿。

“这茶拿去喝!”他把画放下,指着公曲泡的茶。

心岩没有移动,她看着思孑手里的茶,思孑又笑了笑,把茶递给了心岩。

只有他们俩知道,刚才唐新湖汗流不止的滑稽样子。

心岩不想看自己的画像,反倒觉得羞耻,她喝了茶,又看见放在桌上的包装盒。

“我见过这个。”

思孑听见这句话,先是感叹田家金装龙井的美名,随后是一阵背寒,他站起身!

“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