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娘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劝,为他打了一盆热水,伺候他洗完脚之后,便服侍他睡了。
第二天巳时中,司州军营,数万将士提前收到董政扬的通知,集合在校场。通知上没说是因为什么事,因此所有将士均纷纷猜测董政扬为什么会突然集合士兵。
吴大通知道了京城的动乱,推断出董政扬这次集合士兵,只怕与京城有关,而董政扬之前属于骠骑将军一系,虽然因为立场不同而产生过冲突,但随着丞相倒台,矛盾也随之化解了不少,而他派出去送信的人乃是他的亲信,泄露机密的可能性很低,并且按照他的想法,谢安已死,董政扬这次集合将士,多半会宣布投效安国王,因此他万万没想到董政扬会出手对付他。
这天的天气非常晴朗,虽然还不到午时,但阳光已经非常毒辣。在烈日照射下的士兵们,只觉得闷热难当,头昏眼花,汗如雨下,甚而有些士兵开始在心里用恶毒的话语诅咒董政扬。
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要到午时的时候,原本严整的队形因为饱受太阳煎熬,而变得有些松散。
忽然一队军士迈着齐整的步伐进入校场,在场的将士均认得这些军士乃是董政扬的亲兵。众将士见到这些亲兵,各人吁了一口气,暗骂道:“这该死的都督总算来了。”
他们暗骂的同时,董政扬的亲兵已经走出一半,跟着进来的是五骑,当先一人衣着华美,器宇轩昂的青年,他面带微笑,但眉宇间却自然流露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不怒自威,气度竟然远胜过他身后的司州都督、镇东将军董政扬,众将士不禁猜测起这个青年的来历。
他身后的四骑,最左边一人乃是一个身体瘦弱的少年,但眼神犀利,似乎能洞穿世间的一切,让人不敢小觑。
中间便是他们熟知的董政扬,此时面容严峻,无形中透露着一股杀气。
董政扬旁边一人则是一个威猛大汉,极不相称的是,他背上竟然背着一把剑,从那把剑露出的剑柄来看并不重,莫非他这样一个外形威猛的汉子,竟然擅长小巧快捷的剑法?
最左一人则是一副典型的商人嘴脸,嘴角带笑,但目光极其猥琐,一副不把你榨干绝不会罢休的样子。
这五人走近士兵阵型中间的通道,最外面的士兵透过董政扬亲兵队形间的空隙看到了那青年的坐骑,忽然一个胆小的士兵失声惊叫起来:“怪物!”
越来越多的士兵慌乱了起来,纷纷叫道:“那个青年竟然骑的是一只像狮子又像豹子的怪兽!”若不是因为上官在场,擅自逃跑便会被当场格杀的话,只怕片刻间就逃了个干净。
萧自然见这些士兵这么胆小,不禁皱起了眉,回头看向董政扬,董政扬脸现惭愧之色,大声叫道:“都给我肃静,这位是虎啸山庄的萧庄主,狮豹兽乃是他的坐骑不会有什么危险。”
众士兵虽然一直处在军营当中,鲜少与外界交流,但也知道萧自然的名号,知道他在名望极高,多行善事,因此安静了下来,心下却感叹道:“以前听说萧庄主乃是当世奇人,还道是吹嘘之言,不尽不实,照此看来的话,名不虚传呀。”
萧自然心下已有不悦,这些士兵如此不济,只怕将来与敌军对垒沙场,还没正面对上,已自溃了。想到此处,他想到了陈庆之,低声询问陈庆之道:“先生有何看法。”
陈庆之微微一笑,自信地道:“不堪一击,主上只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必能将之训练成一支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劲旅。”
萧自然听他这么一说心下略宽,说道:“好,就依先生所言,我给先生三月的时间,届时希望先生不要让我失望。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当一一满足。”
陈庆之道:“只需裴将军从旁协助我即可。”
此躺斩杀吴大通已是势在必行,裴元霸继任吴大通的职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因此他口称裴元霸为裴将军。
萧自然道:“裴将军意下如何?”
裴元霸对萧自然忠心耿耿,自不会有异言,斩钉截铁地道:“属下领命,一定听从先生的指挥。”
几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校场前面的高台下,这个高台约高五丈,长宽各三丈左右。五人下了坐骑,萧自然率着四人步上高台。
五人上了高台后,董政扬上前训话:“今日本都督召集众将士来此,乃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顿了一顿,续道:“日前本都督得到消息,安国王和丞相犯上作乱,竟然敢谋刺圣上,圣上不幸中了安国王的暗算而驾鹤西去。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董政扬身受皇恩,常思报效而无门,今日就此立誓,誓与安国王这等乱臣贼子不两立,大家只要还有一些血性的话,应当与我一起,誓杀国贼。”
这番话说得声色并茂,大义凛然,说到最后的“誓杀国贼”四字时,更是右手握拳高高举起,声嘶力竭地喊出,只让士兵们听得热血翻涌,在不知道安国王已经掌握天下大半兵马的情况下,纷纷响应,齐声叫道:“誓杀国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