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自然道:“苏伯母不用刻意招待我,我还不饿。”肚子里又敲起了鼓,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
苏夫人笑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见外,你们玩着,伯母给你们做饭去。”
苏巧巧见苏夫人要走,连忙道:“娘,萧哥哥这么远来,你可得做几道拿手的好菜来招待萧哥哥,那道孜然素鸡是一定要做的,对了,还有诗礼白杏,还有荷塘小炒,还有蒜香秋葵,还有……”
苏夫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头将她的话打断,笑骂道:“你这鬼灵精,明明是自己嘴馋,还赖在你萧哥哥头上,今天看在你萧哥哥的份上,全依你了。”说完笑着去了厨房。
苏巧巧娇笑不已,旋即拉起萧自然进到屋里闲聊。苏巧巧从没下过山,便问起萧自然外面的世界来,萧自然也没出过什么远门,阅历不多,这一问可算是问道于盲了,好在他灵机一动,将书上看到的风景趣闻加以润饰说给苏巧巧听,若是旁人一听自然不信,可苏巧巧年龄不过十四许,又没下过山,却是深信不疑,听得津津有味。
谈话间已到了掌灯时分,苏巧巧起身去掌了灯。
这时外面传来两道沉沉的脚步声,萧自然心想定是苏振武回来了,连忙站起身,接着便见道苏振武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走进屋来。这个青年眉毛极重,眼神极是犀利,只是轻轻一瞥便让萧自然感到似被厉箭射了一下一般,身材魁梧,气势不凡,在萧自然见过的人中唯有王重可与之相提并论。
萧自然对苏振武行了一礼道:“萧伯父好。”
苏振武笑着点了点头,指着那青年道:“然儿,这是你苏哥哥。”又对青年道:“天儿,这是你萧叔叔的儿子萧自然,说起来你小的时候和他也见过面。”
萧自然连忙又对青年道:“小弟萧自然见过苏世兄。”
苏问天略为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苏巧巧道:“萧哥哥你坐,我哥这人就是这样,木头也似的。”
苏振武也笑道:“然儿,你天哥哥向来木讷,不善言辞,别往心里去,快坐,都别站着了。”
几人坐了下去,方才坐下,便听苏夫人在门外喊道:“巧巧,快来帮娘端菜。”
苏巧巧答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出门去了,萧自然对苏振武道:“苏伯父,小侄也去帮忙。”
苏振武道:“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做事情的道理,乖乖坐着。”
萧自然也不好坚持,只得干坐在那,好在没用多久苏巧巧和苏夫人便端了饭菜上来。
席间,苏振武和苏夫人不时叫萧自然夹菜,而苏巧巧则是直接夹菜给萧自然,往往他碗里的菜还没吃完,苏巧巧的菜便又送至,直逼得他比平常多吃了一倍的量,饱嗝连连苏巧巧方才放过他。
苏夫人在一旁看得直笑,苏问天却是从开席的时候对苏振武、苏夫人说了声“爹娘请用饭”之后便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于是萧自然对他的寡言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吃完饭之后,苏振武叫了萧自然出了屋。
苏振武径直走到梅花树下,背负双手看着夜空出神,背影甚是落寞。
萧自然看在眼里,不由想起了过世的父亲,心情犹胜。
好一会儿,苏振武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说道:“我和你父亲相交数十年,虽不是亲兄弟,但却比亲兄弟更亲,只是想不到如今却是天人永隔。”
萧自然凄然道:“苏伯父!”他说不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更重要的是他怕他一说下去眼泪便会控制不住滚下来。
他又想到了他八岁时,一次失足摔倒哭哭啼啼,萧道陵板起脸教训他的话。
“萧自然,你是男子汉,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出事当晚他已经哭过一次,他暗暗发誓,那是唯一的一次,以后纵使天塌下来也绝不再掉一滴泪,所以现在他更宁愿将话憋在心底。
好半响,苏振武续道:“你父亲的信我已经看过了,从今以后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安安心心地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