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山岳般的骸骨君王，此刻成了一地散落的，黯淡无光的骨头渣子。

而它的对面，是以白发老将为首，数万名身躯挺拔如枪，眼中燃烧着狂热火焰的镇魔军。

不，现在应该叫【镇魔英灵军团】。

他们的盔甲依旧残破，但身上流转着一层淡淡的金色神辉，那是军魂反哺的力量。每一个士兵，都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灵魂，已经与那位高台之上的白衣皇子，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噗通！”

白发老将扔掉了手中陪伴他一生的战刀，用那只独臂支撑着身体，朝着墨景渊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的额头，深深地磕在染血的城墙砖石上。

这一次，不是为了神朝，不是为了身后的亿万同胞。

是为神明！

哗啦啦——

他身后，数万将士，动作整齐划一，尽数单膝跪地。钢铁的甲叶碰撞声，汇成了一道响彻云霄的朝拜之音。

这一幕，让城墙上其他宗门的宗主、世家的家主、以及神朝派来的其他军团将领们，看得头皮发麻。

一个镇守边疆的军团长，见了皇帝都可以不跪，这是神朝开国时许下的特权。

可现在，他们跪了。

跪得心甘情愿，跪得五体投地。

“他……他到底做了什么？”一名来自上三宗的长老，声音干涩，喉结上下滚动。

“神迹……”旁边一位军团的副将，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恐惧。“我亲眼看到的，那些丹药和符文虽然珍贵，但绝不可能让即将溃散的军魂重塑金身！这……这是创世的手段！”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到那个依旧负手而立，白衣不染尘埃的身影上。

如果说之前，他们对这位九皇子的印象，还停留在“背景通天”、“出手阔绰”、“有点本事”的层面上。

那么现在，这个印象，已经彻底颠覆。

这不是皇子。

这是一个行走的……神明！

墨景渊平静地接受着这份山呼海啸般的信仰。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将忠诚转化为最优质的资产。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萧若水身上。

“萧若水。”

“主人！”萧若水一步踏出，她的气息，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那份传承自墨景渊的【兵道神术】，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锐利而深邃，仿佛她眼中看到的，不再是人，而是一枚枚可以调动的棋子。

“整军，备战。”墨景渊的指令简单而直接。

“遵命！”

萧若水转身，面对着跪伏的数万英灵军团，她的声音清冷而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天罡阵，起！”

“地煞阵，合！”

“龙骧营左移三十步，虎贲营右进五十步，结‘双龙出海’之势！”

一道道指令从她口中发出，清晰，精准，充满了某种玄奥的韵律。

那数万英灵军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行云流水般地变幻着阵型。煞气与神辉交织，化作一头更加狰狞，更加庞大的玄虎军魂，盘踞在城墙之上，对着天空那道魔界裂缝，发出无声的咆哮。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军团的战力，在视觉上，就凭空拔高了数倍！

城墙上，那些自诩精通兵法的将领们，看得是目瞪口呆，冷汗直流。

这种对军阵的理解，这种对士气的调动……已经不是兵法，而是“道”！

这女人是谁？

她和那位九皇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一时间，再无人敢对墨景渊的指挥权有任何质疑。几位之前还颇有微词的军团长，此刻连忙走上前，对着墨景渊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殿下神威！我等愿听殿下号令，万死不辞！”

墨景渊，已是这片战场上，唯一的王。

然而，魔，并不会因为人族的团结而退却。

天空那道巨大的裂缝，突然剧烈地蠕动起来，仿佛一只沉睡的巨兽，被彻底激怒。

一股无形的，阴冷的，充满了绝望与恶意的力量，如同潮水般，从裂缝中席卷而出！

这不是物理攻击，也不是能量冲击。

这是……精神污染！

“啊——！我的头！好痛！”

“救我……我不想死……”

“凭什么！凭什么镇魔军能成英灵，我们就要在这里当炮灰！”

“那个皇子……他根本没安好心！他想把我们都炼成他的傀儡！”

除了被【不灭军魂印】守护的镇魔英灵军团，其他所有的修士和士兵，脑海中都响起了恶毒的低语。

怀疑，猜忌，恐惧，绝望……

这些负面情绪，如同病毒般疯狂滋生，刚刚凝聚起来的士气，瞬间有了崩溃的迹象。

一名散修双眼赤红，竟举起手中的法剑，砍向了身边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