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白日里的喧嚣与愤怒已经散去,大夏皇帝“夏渊”,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御案之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那道斥责墨景渊的圣旨,已经发出去了。
可他心中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化作了一股更加深沉的烦躁与……不安。
他不知道。
就在他心神最不宁的这一刻,在他所无法感知的维度,一场针对“帝心”的诛杀,已经悄然开始。
九幽寒狱,最深处。
那缕属于天魔太子的魔念,感受着“夏渊”那剧烈的情绪波动,发出了无声的,愉悦的低语。
时机,到了。
他分出了一缕比先前更加微弱,更加隐蔽的魔念。
这缕魔念,没有跨越空间,而是顺着皇宫地下那条与整个神朝气运相连的龙脉,如同一丝冰冷的雾气,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御书房,缠绕在了“夏渊”的身边。
它并不直接控制。
它只是像一个最阴险的心魔,悄悄地,放大了“夏渊”心中,那些本就存在的负面情绪。
愤怒。
失望。
以及,作为一名帝王,对一个太过优秀,太过强势的继承人,那与生俱来的……猜疑!
“渊儿他……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夏渊”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他收拢工神欧冶长风,收拢剑仙洛冰仙……将天枢城打造成铁桶一般,这真的是为了抵御妖族吗?”
“此次边境失利,三万傀儡全军覆没,他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为何要用这种近乎儿戏的方式?会不会……他是故意保存实力?”
“他的威望,在民间的威望,是不是……太高了?”
这些念头,就如同疯长的藤蔓,在魔念的悄然滋养下,开始疯狂地缠绕、吞噬着他心中,那所剩不多的,对墨景渊的信任与父爱。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经的太子,夏启。
夏启虽然顽劣,不成器,但对自己,是绝对的言听计从,充满了孺慕之情。
而墨景渊……
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优秀得让他骄傲,优秀得让他欣慰。
但也优秀得,让他感到了一丝无法掌控的陌生与……忌惮!
就在这时。
一名被天魔太子深度腐化的言官,以“有机密要事呈报”为由,在深夜求见。
他呈上了一份密奏。
这份密奏之上,没有弹劾,没有控诉,只是用一种无比客观的笔触,详细罗列了墨景渊自回归以来,在天枢城的种种举动。
大兴土木,修建堡垒。
招兵买马,网罗奇人。
开仓放粮,收买民心。
拒接圣旨,擅作主张。
……
每一条,单独看,似乎都有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