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烛火通明。
朱焱正伏案批阅奏折,朱笔在折子上勾画的声音沙沙作响。
王承恩侍立一旁,时不时递上新的奏本。
“陛下,锦衣卫千户张世泽求见。”
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进来禀报。
朱焱头也不抬:“宣。”
张世泽快步走入殿中,单膝跪地:“臣张世泽参见陛下!”
朱焱这才放下朱笔,抬眼打量这个年轻的锦衣卫千户。
只见他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起来吧。”
朱焱语气平淡,“这么晚了,有何要事?“
张世泽起身,恭敬道:“回陛下,成国公朱纯臣方才拜访祖父,言语间多有试探...”
他将朱纯臣的言行一五一十道来,说到关键处,忍不住抬头偷瞄皇帝的脸色。
让他意外的是,朱焱听完后竟然轻笑了一声。
“这个朱纯臣,倒是沉不住气。”
朱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朕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先找上门来了。”
张世泽一怔:“陛下早就知道成国公...”
“朕当然知道。”
朱焱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这些年和东林党勾勾搭搭,在江南私贩盐铁,甚至暗中资助晋商。真当朕是瞎子?”
张世泽心头一震,这才明白为何祖父要他立刻来禀报。
原来陛下对成国公的底细早就了如指掌!
“那...陛下为何还……”
张世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朱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为何还召他入京?为何不直接拿下他?”
张世泽连忙低头:“臣不敢妄测圣意。”
“起来说话。”
朱焱摆摆手,“你祖父让你来,就是想让朕给你上一课。”
他站起身,负手踱到窗前:“治国如弈棋,有时候留着对手的棋子,比直接吃掉更有用。”
月光透过窗棂,在朱焱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朱纯臣这样的人,杀了容易。但杀了他,他背后那些人就会缩回去,朕反而不好一网打尽。”
张世泽恍然大悟:“陛下是要...引蛇出洞?”
“聪明。”
朱焱赞许地点头,“这次召诸国公入京,就是要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自己跳出来。”
他转身直视张世泽:“你祖父做得对。面对朱纯臣的试探,就该这样不冷不热,让他摸不着头脑。”
张世泽心悦诚服:“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
朱焱坐回龙椅,“你回去告诉英国公,接下来几日,无论朱纯臣做什么,都只需冷眼旁观。”
“是!”
张世泽正要告退,忽然想起什么,犹豫道:“陛下,那其他国公……”
朱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黔国公沐天波忠心可嘉,魏国公徐弘基谨慎持重,都是可用之才。至于其他人...就要看他们的表现了。”
张世泽心头一凛,知道这是陛下在暗示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臣告退。”
他深深一揖,退出殿外。
待张世泽走后,王承恩小心翼翼地问:“皇爷,要不要奴婢派人盯着成国公府?”
朱焱摇摇头:“不必。骆养性的人已经盯得很紧了。”
他拿起一份奏折,淡淡道:“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王承恩虽然听不懂“子弹”是什么意思,但从皇帝的语气中,他感受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气。
殿外,张世泽走出宫门,夜风吹散了他额头的汗水。
他抬头望了望皎洁的明月,心中对那位年轻帝王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帝王心术...果然深不可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