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伊芙突然开口，打断了咖啡馆里悠闲的气氛。

卢卡恩正端着咖啡杯，闻言下意识地反问：“什么怎么样？”

话音刚落，伊芙就微微鼓起了腮帮子，像只生气的小仓鼠。

她带着一丝不满说：“当然是我的讲座啦，知道卢卡恩也会来听，我可是特别认真准备的哦？”

“哦，那个啊？”卢卡恩恍然大悟，“讲得很好，特别能激励那些学员。”

事实上，学员们的反响确实很热烈，不少人甚至意犹未尽，追问着下次讲座的时间。

可这个回答显然没能让伊芙满意。

她单手托着腮，小声嘀咕：“就没有别的感想了吗？比如……能在那么多人面前正大光明地炫耀我们有多亲密，这种机会可不多见呀。”

“……你还真是。”卢卡恩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我本来想先喊志愿者的，但正好有个学员提了个好问题，我就顺水推舟把你叫上去了嘛。哎呀，你没看到那些认识我们的教授，脸都气绿了吗？”

“嘻嘻，管他们呢，我们自己开心就好。”

卢卡恩心中不禁感叹，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

那个从前总是跟在自己身后，一说话就脸红的伊芙，究竟去了哪里？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伊芙却不依不饶地撅起嘴，拿起吸管，用顶端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

“所以呢，你不喜欢吗？”

“你这么问，是不是有点犯规？”卢卡恩苦笑着说。

“快回答。”

“喜欢得不得了。”

“嘻嘻。”

伊芙这才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卢卡恩看着她，心里觉得有些奇妙。

无论是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还是安静地敲打着字机，伊芙都像一个成熟知性的职业女性。

可一旦和他独处，她又变回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这或许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一想到这一面只为自己展现，卢卡恩的心底就涌上一股隐秘的满足感。

“对了，我明天还有一场讲座，”伊芙说，“是给一、二年级的，所以卢卡恩就听不到了。”

“是吗？”

卢卡恩没多想，随口应了一句，继续喝他的咖啡。

结果，伊芙的腮帮子又一次鼓了起来。

不会吧，卢卡恩暗自叫苦，这种时候难道还有标准答案不成？怎么这么难猜啊，当了作家之后，这孩子的心思是不是变得太细腻了？

“就只有‘是吗’这一句？”伊芙追问道。

“……加油？”卢卡恩试探着说。

“再来一次。”

“噗——咳咳咳！”

“再来一次”这四个字像一道魔咒，卢卡恩瞬间汗毛倒竖，刚喝进嘴里的一口咖啡全呛了出来。

他猛地转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伊芙吓了一大跳，连忙凑过来道歉：“对、对不起！我忘了这是卢卡恩的禁忌词！”

“拜托了……”卢卡恩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

“真是的，到底要经历多少次，才会留下这种心理阴影啊？”伊芙不解地歪了歪头。

“……”

卢卡恩会留下这种奇怪的心理阴影，原因无他，罪魁祸首有两个。

凯瑟琳和艾莉丝。

在他回来的那一个月里，她们俩就住在他家。

要说谁和他相处时间最长，非那二人莫属。

尤其是最后那段日子，两人简直就像在比赛。

——再来一次。

——这次换我。

——再来一次。

——注意顺序。

仅仅是回想起那段日子，卢卡恩就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两个女人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将他淹没。

他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能在她们的喘息和催促声中，麻木地、机械地摆动着身体。

那段记忆，无论过去多久，都无法沾染上一丝美好的色彩。

“总之，今天我要独占卢卡恩。”伊芙忽然宣告。

“嗯，我知道。”

卢卡恩应了一声。

他心想，怪不得梅娅临走前，咬牙切齿地捶了他一下。

“这种机会太难得了，所以今天，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待在一起。”

卢卡恩这下总算听明白了。

其实也不难嘛。

他点点头，给出了他认为最正确的回答。

“那我晚上去你宿舍。”

这有什么难的。

都一个月了，该看的也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该做的也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然而，伊芙的脸上依然写着“不满”。

“卢卡恩总是徘徊在正确答案的边缘呢。”

“不是吧，”卢卡恩感觉头都大了，“这种时候你就直说吧。”

“哎呀，卢卡恩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他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伊芙嘴里听到这句话。

伊芙用吸管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杯底，说道：“我，去卢卡恩的房间，怎么样？”

“……这有什么区别吗？”卢卡恩是真心实意地感到困惑。

伊芙用一种“你这木头脑袋”的眼神看着他，解释道：“你的房间里，现在肯定全都是梅娅的味道吧。”

“……”

老实说，卢卡恩真的被震住了。

怎么会猜得这么准？

她不是作家吗？

难道偷偷转行当了魔女？

没错。因为昨晚和梅娅的亲热，他的床上现在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被子可以洗，但床垫上渗入的体香和体味，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散掉的。

伊芙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狡黠的小恶魔微笑。

“我要用我的味道，把她的味道完完全全盖掉。这样，以后卢卡恩躺在床上，就只会想到我一个人了。”

“啊哈！”

卢卡恩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