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的首领毫不拐弯抹角，直盯着卢卡恩问：“能杀掉吗？”
“不，不能杀。我本来就没打算杀了它。”
卢卡恩答得干脆。
杀了沙卡利姆？
那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他们的目的，只是想用一种稍微激烈点的方式，让它乖乖听话，可没想过要它的命。
“……”
清道夫首领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但他毕竟是刺客出身，喜怒不形于色。
卢卡恩最烦这种拐弯抹角的试探，他眼神一冷，毫不客气地警告道：“你们能多活一会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都给我放聪明点，别轻举妄动。”
话音刚落，一股冰冷的杀气从清道夫成员身上悄然弥漫开来。
他们的首领受到了侮辱，这只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手上沾了多少同僚的鲜血。
这或许是他们报仇的绝佳机会。
“不会咬人就别乱吠，一群臭虫。”
卢卡恩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
只一句话，那股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杀气，就像见了猫的老鼠，瞬间缩了回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想你们对凛都干了些什么。要不是那条老龙还在天上看着，我现在就想把你们一个个剁碎。”
“但是，我需要稍微攒点力气，也想给凛和你们留点时间聊聊，所以才一直忍着。”
凛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卢卡恩。
卢卡恩没有看她，只是目光如刀，清晰而坚定地警告着眼前的刺客们。
“你们要是敢耍什么花样，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下场，会和天上那些蜥蜴崽子一模一样。都给我老实待着。”
“……我会铭记在心。”
“哎，看在老交情的份上，通融一下嘛。”
首领的声音干巴巴的，而怪人打着圆场。两人心照不宣地各自后退了一步。
凛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想对卢卡恩说，但她终究没能开口……
“飞龙的治疗完成了！”
薇薇安的喊声打破了僵局。
卢卡恩拍了拍凛的头，她正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他转过身，大步走向飞龙。
不知何时，薇薇安已经抢先一步跨上龙背，紧紧握住了缰绳。
“你干什么？”卢卡恩皱眉道。
“我也去！我有话要对龙神说，再说，你也不会骑飞龙吧？”
“不就跟骑马一样吗？”
“废话少说，快上来！”
薇薇安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强硬，或许是卸下了“龙神巫女”的重担，她反而显得更加真实。
这种直接了当的性子，正合卢卡恩的胃口。
他利落地翻身，稳稳地坐到了薇薇安身后。
“把安全绳系在腰上。”薇薇安提醒。
“那还怎么打架？对了！”
卢卡恩伸手往背后一摸，却摸了个空。
他的剑，此时还牢牢地插在沙卡利姆的右眼里。
那柄巨大的长剑，隔着这么远都能看见。
“喂，”卢卡恩冲着不远处的首领喊道，“那个，借我。”
“……”首领沉默不语。
一个刺客首领，明明用趁手的短匕首就行了，偏要背着一把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夸张大剑。
“你是强盗吗？”
薇薇安一脸荒唐地回头看着卢卡恩。
首领的脸上也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情愿”三个字。
“唉，没时间跟你们磨叽了。”
卢卡恩心念一动，时间骤然凝滞。
他伸手一探，便将首领背后的大剑轻松取下。
对旁人而言，这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他们只看到，骑在飞龙背上的卢卡恩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把与他身形极不相称的巨剑。
“那是……！”首领刚要惊呼。
卢卡恩却咧嘴一笑：“谢了，我会好好用的。这剑看着挺锋利，插在龙鳞上想必正合适。”
他拍了拍薇薇安的后背，示意她出发。
薇薇安同情地瞥了那首领一眼，随即猛地一抖缰绳。
首领在下方声嘶力竭地吼着什么，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飞龙振翅掀起的巨大风压彻底吞没。
“你这家伙，还真是个恶棍啊。”薇薇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他们本来就是一路货色。”卢卡恩不以为意。
飞龙拔地而起的瞬间，伊芙和凛的呼喊声断断续续地飘入耳中，但卢卡恩的视线，已经牢牢锁定了高空。
吞噬了所有同类的沙卡利姆，正愤怒地咆哮着，在云层间盘旋，身上再次凝聚起毁灭性的魔力。
“尽量贴着它飞！天上的风太大，我们用传音说话。”
“我……不太会用传音。”薇薇安有些为难。
“我压根就不会。你只要告诉我你在哪就行了。”
卢卡恩心想，反正真打起来天昏地暗，也不可能进行什么精密的战术交流。
“沙卡利姆动手的时候，你就往它怀里钻。那家伙刚醒，身体僵硬得很，肯定没法灵活地防御内侧。”
“……”
“只要小心它的魔法和龙息，那些我会想办法挡下来。它脑子还不清醒，多重施法那种复杂玩意儿，估计也用不出来。”
多亏了之前那些飞龙的“喂食”，才让他看清了这一点。
但薇薇安似乎没怎么听进去，只是死死地握着缰绳，一言不发。
“真是的……”
忽然，薇薇安开口了。
“沙卡利姆大人……果然不是神明啊。”
她的声音空洞而飘渺，仿佛在问自己，又仿佛在寻求一个答案。
“……”
上一次和圣女露西亚对话时的那种无力感，又一次涌上卢卡恩的心头。
他借助了时间女神的力量，却对任何神明都毫无敬畏。
他无法体会信徒的心情，只能实话实说：“对，就是一条活得久了点、脑子不清醒的老蜥蜴。”
“……你就不能稍微安慰一下吗？”薇薇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
“等打趴下以后，我会考虑的。那家伙，来了！”
沙卡利姆发现了他们，一声震天怒吼，便如山崩般猛冲过来，张开的巨口仿佛要将他们连同空气一同吞噬。
然而，它只是剧烈地干咳了几声，预想中那毁灭一切的龙息，并没有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