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龙神女薇薇安的怒火,正劈头盖脸地砸向枢机主教特奥森德。
“枢机主教,你觉得龙神会希望看到这种事吗?你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他不仅杀了所有俘虏,居然还敢当着她的面销毁证据。
“你以为我会跟你同流合污,去做伪证?别忘了,在神谕里,只有我能投两票!龙人们不会不听我的!”
薇薇安对这丧心病狂的行径恨之入骨,正想骂得更狠,特奥森德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酷打断了她。
“神女大人,如果让这里的人类拿到证据,死的人就是你。”
“……什么?”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让薇薇安彻底懵了。
特奥森德却像在斥责一个无知的孩子,开始训诫起来。
“我们出发那天,举行了第七百三十次神谕。内容是……罢免你的神女之位。”
“这……这话什么意思?长老会凭什么罢免我!”
“投票已经结束,结果已定。我无力回天。”
特奥森德用一种深不见底的眼神,无比真诚地望着她,恳切地说道。
“神女大人,你现在已经不能离开长老们的视线了。如果你选择站在人类那边,等着你的,只有凭空捏造的罪名和最残酷的处决。”
“啊……”
薇薇安的心沉了下去。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龙人族现在的体制,确实已经扭曲了。
如今的龙人,依然盲目地追随旧日龙神的影子。
龙神说的话,他们就听。
这本是一个很简单的体系,可龙神早已闭上双眼,陷入沉睡。
至高无上的权威者消失了,单凭一个龙神女根本无法填补那个空缺,于是便有了长老会。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长老的数量变得太多了。
在神谕中能投两票的确是她强大的武器,可一旦其他十二票联合起来罢免她,在那种草率的管理制度下,最终就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我会去跟长老们解释,就说你这次向人类索要赔偿金,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所以,求你了,安安静静地待着,一切都交给我。”
“不行……”
即使可能丢掉神女之位,即使可能背上莫须有的罪名,甚至被处死,薇薇安依然颤抖着肩膀,强撑着开口。
“薇薇安!你给我适可而止!”
特奥森德终于对她爆发了。
“我都说了我会保护你!该死的!你就为了那点可笑的固执,非要去送死吗?眼前有救命的稻草你都不抓?蠢货!”
“枢、枢机主教?”
他突如其来的暴怒,让薇薇安吓得脱口而出,可他的话语已经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
“给我安分待着!听见了没有?我会去跟长老们谈妥。你只要嫁给我,好好待在我身边就行了!”
“……”
“你说你有公信力?你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什么公信力!”
特奥森德咬牙切齿地发泄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像是燃尽了所有怒火,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令人不安的平静。
“所以,明白了吗?安分点,我会解决一切。”
“我会成为你的救世主。”
特奥森德在她耳边留下这句低语,缓缓转过身。
外面传来一阵令人不安的骚动。
特奥森德大步走出了帐篷,留下薇薇安一个人。
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她只能用力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藏起满身的脆弱。
她想祈祷。
可是在这种随时都会崩溃的绝境里,祈祷又有什么用?
失去龙神女的名号,没关系。
无法再与龙神沙卡利姆交流,也无所谓。
成为特奥森德的妻子?
这样的牺牲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就算她做出这样的牺牲,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到头来,这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命而做的挣扎,真是既可悲,又让她厌恶自己。
为什么。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龙神的庇护下,大家平等欢笑的日子,竟然比想象中要短暂得多。
薇薇安直到此刻才隐约体会到,神明为何会选择闭上双眼。
帐篷的门帘被无声地掀开,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解决。”
他手里,握着一捆用来绑人的绳子。
“你晕船严重吗?”
卢卡恩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闲聊天气。
***
“该死的,真是海盗?”
特奥森德刚冲薇薇安吼完,嗓子还火辣辣地疼。
他挥舞着长剑,强行拔高音量下达命令,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海盗袭击,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炮声震得人耳膜发麻。
‘该死!这群疯子真敢闯进罗因海域!’
特奥森德一直以为海盗绝不敢踏足此地,所以把能对抗他们的精锐全都调去了萨拉曼达海域。
他这次来,是为了找人类算账,可不是为了跟海盗打仗!
或许是因为已经被偷袭过两次,这次的应对总算没那么混乱。
异端审判官里的法师们,正强行用魔力抵消飞来的炮弹。
终于,炮击毫无预兆地停了。
“他们觉得炮击没用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群海盗应该不敢跟他们打白刃战,自然会撤退。
特奥森德仿佛已经看到,首次成功击退海盗的功绩,即将落到自己头上。
砰!
又是一声炮响。
可这次飞过来的不是炮弹……而是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
那家伙似乎全身都覆盖着魔力,落地时毫发无伤,紧接着就拔出了剑。
“哈哈!小的们,冲啊!”
不止他一个。
其他海盗也纷纷用魔力包裹全身,像下饺子一样朝这边扑了过来。
他们连船都不用靠岸,直接就发起了白刃战。
起初,特奥森德觉得有些可笑。
这群海盗居然敢跟自己的人打白刃战,简直是自寻死路。
然而,跟这群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亡命徒交手,远比他想象的要棘手得多。
人类射来的炮弹里,混杂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它们在战场上迅速扩散开,那东西扩散开来,皮肤就像被针扎一样刺痛,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是、是催泪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