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东西勒得我快喘不过气了……为什么我们非得穿成这样？”
卢卡恩扯了扯紧箍着脖子的西装领口，一脸的不耐烦。
塔娜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礼服，听到他的抱怨，投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脑子没问题吧？”
她双手叉腰。
“不然呢？你想穿着仆人装，被人当成下人使唤来使唤去？到时候光端盘子都来不及，还怎么做事？”
“……”
塔娜的话有理有据，卢卡恩一下子被噎住了，找不到反驳的词。
他只能闭上嘴，任由塔娜伸手帮他整理起有些歪斜的衣领。
“你好像……还挺擅长打扮的？”卢卡恩看着她熟练的动作，问道。
“我可是女孩子耶，”塔娜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喜欢打扮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卢卡恩想起来了，以前塔娜给伊芙打扮的时候，确实是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而且眼光还相当不错。
“你这人身上有股野劲儿，就该这么穿。”
塔娜说着，手指灵巧地探向他的胸前，“啪嗒、啪嗒”，解开了他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要说野性，那干脆脱光了满场跑不是更野？”
卢卡恩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很妙，正得意呢，肚子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
塔娜收回拳头，气得脸都鼓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开这种玩笑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个油腻大叔！”
“……”
“算了，你还是闭嘴吧。”她警告道，“待会儿进去，除了打招呼，别乱开口。别以为自己不懂礼仪，就能用这种烂玩笑糊弄过去！”
这女人，下手真够狠的。卢卡恩揉着肚子，暗暗腹诽。
塔娜三下五除二地把他收拾妥当。
卢卡恩站到全身镜前，镜子里的人让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确实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塔娜也叉着腰，得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咧嘴一笑。
“嗯，还不错嘛。”
“我早说过了，你干脆往这方面发展怎么样？”卢卡恩提议道，“跟夏昀联手，肯定能大获成功。”
“啊？我吗？”
塔娜的脸上，是那种“从来没想过”的茫然。
卢卡恩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对自己这身新造型也颇为满意。
看到他这副模样，塔娜忽然托起下巴，陷入了沉思。
“唔……给别人打扮，我确实挺喜欢的。而且是夏昀的话，我想要什么样的衣服，她肯定都能做得出来。”
“你看，你给伊芙还有我设计的造型，品味都很不错啊，绝对能行的。”卢卡恩鼓励她。
“……我得再想想。”塔娜的眼神有些犹豫，“虽然只是分家，但毕竟顶着阿斯卡利家族的名头，开服装店什么的，总会有些麻烦。”
大贵族的子女，连追逐梦想的自由都没有，这反而是种常态。
夏昀的处境，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好了，走吧。我们先去那边跳支舞热热身。”塔娜提议道。
“唔……我这张脸，不会被人认出来吧？”卢卡恩还是有些担心。
“嘿，放心吧，这里可是有几百号贵族呢。就算你是王子，混在人堆里也没人会注意到的。”
更何况，奥利弗王子本人，想必正忙着辅佐年迈体衰的国王，根本分身乏术。
“那走吧。”
在塔娜的带领下，两人一同走进了那间为祈愿国王健康而举办的宴会厅。
踏入宴会厅的那一刻，卢卡恩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这辈子，从没见过如此奢华的场面。
穹顶高得望不到头，水晶吊灯如同繁星般洒下璀璨的光芒，映照着流光溢彩的大理石地面。
他和塔娜就像两只误入皇宫的乡下老鼠，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被眼前的金碧辉煌彻底震住了。
“哇……”卢卡恩嘴巴微张，只能发出这样一个单音节。
“呵，真是下了血本啊。”塔娜也低声惊叹。
卢卡恩注意到，就连那些衣着华贵、看起来早已习惯这种场面的贵族们，脸上也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那些吃的，看起来真不得了。”卢卡恩的目光瞬间被美食长桌吸引了过去。
“哇！真的假的？那不是鱼子酱吗？”塔娜也惊呼起来。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食物暂时还不能动。
两人找了个椅子坐下，凑在一起，小声密谋着待会儿该从哪道菜开始下手，优先攻略哪些目标。
他们讨论得太过投入，连奥利弗王子走上台，宣布宴会开始的致辞讲了一半都没注意到。
现任国王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堪，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声，只是勉强支撑着坐在王座上。
奥利弗王子则代替他，拿着麦克风说着一些场面话。
内容无聊透顶。
无非是祝愿国王陛下万寿无疆，祝愿王国繁荣昌盛，未来一片光明之类的空话。
说实话，前半段，卢卡恩的耳朵全被他和塔娜讨论美食的声音占满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而到了后半段，他的注意力，则被另一道视线牢牢抓住，再也移不开了。
“……”
准确地说，是坐在王子特意安排的贵宾席上的那位时之神女。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卢卡恩这边满心警惕，对方却只是隔空对他露出一抹微笑，还轻轻举手打了声招呼，反倒显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
王子的演讲一结束，卢卡恩和塔娜便按原计划，直奔那块看起来最昂贵、由厨师亲自操刀的巨大烤肉冲了过去。
“请问，这是什么肉啊？”
烤肉的香气实在太霸道了，排在最前面的塔娜笑着向厨师问道。
厨师也笑呵呵地回答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这是名为‘大岩羊’的魔物肉。”
“啊？这居然是大岩羊？”
在魔域森林里，大岩羊数量稀少，基本都是被捕食的对象。它们体型庞大，却是其他强大魔物的珍贵口粮。
卢卡恩曾在魔物百科全书里读到过，这种魔物在魔域森林以外的地方，栖息数量要多得多。
顺带一提，他以前也吃过几次，但那股浓重的腥味和坚韧如皮革的肉质，让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将它列入自己的菜单。
“哈哈，看来您很惊讶。这可是我们王国骑士团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捕获的凶猛魔物。虽然肉质坚韧，腥味也重，但我们用特制的香料和酱汁，腌制了很长时间。”
果然，厨师切肉时，刀刃划过肉块，动作顺滑无比，丝毫不见阻碍。
热气腾腾的肉块被放到盘子里，卢卡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觉得大岩羊的肉看起来如此美味。
两人又各自拿了许多平时难得一见的珍馐，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上。
塔娜也端着满满一盘子美食回来，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举起了刀叉。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埋头大快朵颐。
卢卡恩为了今天的宴会，特意从早上就饿着肚子。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这个英明的决定，这简直就是一场味蕾的狂欢。
早就听说奥利弗王子为了这次宴会下了大功夫，没想到连食物的水准都高得离谱。
“入口即化……真的化了。”
卢卡恩赞不绝口。
只可惜，吃得太饱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只能浅尝辄止，这让他颇为遗憾。
塔娜也咂着嘴，恋恋不舍地盯着远处琳琅满目的美食。
就在这时，悠扬的古典音乐声缓缓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