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就一直待在房间里？”
露西亚双臂环在胸前，眼神锐利地盯着卢卡恩。
卢卡恩迎着她的视线，用力地点了点头。
尽管他已经费力解释了先前的误会，但她脸上的阴云显然还没散去。
不过，比这更让卢卡恩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报纸上正炒得沸沸扬扬的复出圣女——露西亚，她重返公众视线的第一个目的地，竟然就是他们下榻的这家旅店。
如此重大的行程安排，足以登上任何一家报纸的头版头条。
只可惜，这个秘密，目前只有他们寥寥数人知晓。
“那她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
果然，露西亚还是把话题绕回了梅娅和爱芮儿身上。
她明明是拜托卢卡恩去保护梅娅，结果却撞见梅娅像是在单方面痛殴爱芮儿。
卢卡恩感到自己这边气势弱了三分，果断决定转移火力，将矛头指向了她和阿瑞斯。
但露西亚却拿出了圣女般的从容，不紧不慢地应对：“我们只是聊了聊阿瑞斯手背上的赫利俄斯圣痕。大教堂那边，认为他是神选之人。”
这话倒是不假，卢卡恩心想。
连世界树的守护者艾莉丝都曾为此特意找上门，这圣痕的价值不言而喻。
也正因如此，阿瑞斯年纪轻轻，就得到了一个荣誉圣骑士的头衔。
当然，这头衔并没什么实权，纯粹是个虚名。
大教堂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先一步将阿瑞斯这个潜力股拉拢到身边。
阿瑞斯自己似乎也不排斥。
虽然没有投票权，也无法干涉教会事务，但教会提供的资源和支持却是实打实的。
更重要的是，对于正为圣痕来历而困惑的阿瑞斯来说，这无异于多了一个强大无比的后盾，可以帮他调查这股力量的根源。
“所以，你是特意来跟我们道别的吗？”
刚才试图偷袭露西亚失败的梅娅，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卢卡恩顺势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露西亚轻轻点了点头。
“嗯，听说你们明天就要离开巴蒂安了，所以过来打声招呼。”
“圣女的就任仪式，准备起来应该很忙吧？”
卢卡恩一提起这事，露西亚就像是真的头痛起来一样，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别提了。大主教因为被爱芮儿洗脑，威信一落千丈，底下那些主教和圣骑士们一个个都动起了心思，权力斗争激烈得让人头疼。”
“哈哈……”
阿瑞斯似乎对这种场面心有戚戚，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卢卡恩暗自感叹，还以为事情告一段落能清静一阵子，没想到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不过，没关系。”
露西亚忽然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坚定。
“这次的经历让我学到了很多。我有信心，不会再被那些老家伙们的明争暗斗动摇了。”
卢卡恩知道，露西亚远非一个完美的圣女。
坦白说，以她现在的状态，还远远不够格。
即便经历了这么多，心智有所成长，但圣女那个位子，也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坐稳的。
尽管如此，这次的磨砺，必将成为她最宝贵的财富。
卢卡恩相信，哪怕将来她再次坠入如同地下仓库那般深不见底的黑暗与绝望，只要回想起今天的这份决心，她就一定能重新站起来，披荆斩棘。
“你一定能做到的。”卢卡恩由衷地鼓励道。
虽然他自己不怎么信神，但这一刻，他却真心希望，露西亚信奉的那位神明，能好好庇佑她的前路。
听到他的话，露西亚的目光胶着在他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梅娅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一个闪身挡在了卢卡恩面前，隔断了露西亚的视线。
“喂！别搞这种奇怪的气氛啊！你要是敢来个什么离别之吻，我可饶不了你！”
梅娅挥舞着小拳头，气势汹汹地威胁着。
圣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很遗憾，我恐怕没有那个时间了。圣女这个位子啊，看起来清闲，实际上要处理的事情多得超乎想象。”
露西亚说着，便准备动身离开，阿瑞斯在一旁扶住了她。
相聚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卢卡恩能感觉到，她确实无法再多作停留，眉宇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急迫。
“那我先走了……梅娅，真的，非常感谢你。”
“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有个圣女当朋友。”
前一刻还在斗嘴的两人，此刻给了对方一个短暂而真诚的拥抱。
和梅娅道别后，露西亚缓缓走向卢卡恩。
她停在他面前，忽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声说：“作为圣女，如果初恋对象和朋友的男朋友是同一个人……在形象上，会不会不太好？”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卢卡恩瞬间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但她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答案。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圣女，是全心全意侍奉神明的存在。”
她说着，轻轻握起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这份心意，我会好好珍藏起来的。”
“因为你，让我拥有了非常美好的回忆。”
她留给他一个清浅的微笑，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梅娅叮嘱了一句。
“梅娅，不许欺负他哦？”
***
卢卡恩对伊埃斯学院，其实并没有多少归属感。
他毕竟是三年级才转学过来的，这里能称得上美好回忆的地方，屈指可数。
但或许是在巴蒂安经历了太多，身心俱疲，此刻，当他从马车车窗里望见学院那熟悉的轮廓时，心中竟涌起一阵久违的安心感。
马车驶到正门，守卫们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这里明明不是故乡，却有种回到故乡般的踏实。
卢卡恩深吸一口气，下了马车。
最后，教授们将参加修学旅行的学员召集起来，要求每人提交一份感想报告。
卢卡恩和黛娜自然而然地从人群中溜走了。
一个本就是五年级，另一个在官方记录里，压根就没参加这次旅行。
尽管梅娅和凯瑟琳投来了饱含“不公平”的控诉眼神，卢卡恩还是选择性无视，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宿舍。
“好好休息。”
“嗯，姐姐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