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终焉……将在十年后降临。”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

“可以这么说。”卢卡恩回应。

“你……能阻止吗？”

自从获得自由，17号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阻止末日上，哪怕是为了自己活命。

卢卡恩明白他想听到什么答案。

于是，他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

“凯瑟琳，不会再成为末日了。”

17号的瞳孔猛地一缩，似乎瞬间明白了卢卡恩话语中的深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卢卡恩，身体缓缓滑落，跪倒在地。

生机，就此断绝。

这就是结局。

那个以“斗犬”之名在地下世界掀起腥风血雨的男人，那个移植无数魔物之力、对抗“清道夫”的枭雄。

最终，也只是一具被利剑穿心的冰冷尸体。

“结束了？”

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来。正是大魔女。

安德丽娜想去搀扶，却被她挥手推开。她径直走到卢卡恩身旁。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大魔女凝视着17号的尸体，悠悠开口。

卢卡恩却冷声打断了她。

“在我面前，收起你那套说辞。”

这次剿灭斗犬，的确多亏了安德丽娜，他们才能实现这种犯规般的快速移动。

但反过来说，斗犬这个组织的诞生，她们魔女难辞其咎。

若不是她们那该死的、扭曲的传统，何至于酿成今日的惨剧。

卢卡恩缓缓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阿瑞斯的手。

厚实的手掌上布满了老茧，看得出，阿瑞斯也曾为了变强而拼命努力过。

“这是我朋友的手，拿去，给他接上。”

卢卡恩将断手递给魔女们，语气不容置喙。

魔女们被他强硬的态度激怒，纷纷蹙眉，刚要发作，却被大魔女一声轻笑打断了。

她咯咯笑道：“怎么，看我老太婆不想惹事，就觉得我好欺负了？年轻人，求人办事，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卢卡恩心想，这老太婆真是老糊涂了，还没看清眼下的形势。

他冷冷开口：“我不会同情这个男人。但你们那套非人的传统，是这一切的根源，这点毋庸置疑。”

大魔女的笑声戛然而止。

“代价？好，我付。”

卢卡恩说着，一把抽出插在17号胸口的剑，剑尖的血珠滴落。他死死地瞪着大魔女。

“我饶你们一命，这就是代价。”

大魔女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现在，此刻，我选择不杀你们，饶你们活命。”卢卡恩一字一顿地说道。

***

返程的路途，自然漫长。

可笑的是，这群常年隐居在森林里的魔女，竟连一个通往外界的传送坐标都没有。

最终，卢卡恩、大魔女、安德丽娜，这支古怪的三人小队，只能徒步走向埃尔格里德。

一路上，卢卡恩和大魔女再没有交谈。

安德丽娜夹在两人中间，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们的脸色。

当伊埃斯学院那高耸的教学楼映入眼帘时，这段压抑的旅程才终于宣告结束。

卢卡恩径直走向医院。

刚到走廊，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伊芙正独自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安静地看书。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发梢染成一片浅金。

看着这副温暖的景象，卢卡恩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瞬。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画面，也正因如此，才让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回到了安宁的日常。

“伊芙。”

卢卡恩轻声呼唤。

伊芙浑身一颤，猛地回头。看清来人后，她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连书签都来不及夹，便飞奔过来，一头扎进了卢卡恩的怀里。

“卢卡恩！你回来了！”

他要去解决斗犬的事，又用了安德丽娜的戒指，伊芙这些天一定都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有没有受伤？身体还好吗？”伊芙急切地仰头问他。

“没事，我没受伤。”卢卡恩微微笑着，安抚她。

她抬起头，眼眶已经湿润。

最近的伊芙已经成长了许多，但此刻，卢卡恩仿佛又看到了初见时那个受惊小动物般的她。

她一定很害怕，很不安吧。

等伊芙的情绪稍微平复，卢卡恩才开口问道：“大家呢？”

她指了指走廊深处的几间病房。

“这里住的，都是我们学院的学员，贝露蒂娅小姐也在这里。”

卢卡恩沉默了。

伊芙又说：“大家虽然都受了伤，但还好，性命都无碍。你等下进去，可不许板着脸，要笑一笑。”

“可是……”

卢卡恩有些犹豫。让同伴们为了自己和姐姐而受伤，他怎么好意思笑着出现在他们面前。

但伊芙却摇了摇头。

“大家，正是希望卢卡恩能笑，才这样战斗的。”

卢卡恩一时语塞。

他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们。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个他必须先去见的人。

这时，伊芙的表情黯淡下来。

“还有……卢卡恩你可能不知道，医院也遭到了袭击。阿瑞斯他……”

“我知道。”

卢卡恩微微点头，朝身后的两人指了指。

安德丽娜和伊芙算是旧识，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大魔女则依旧面无表情。

“阿瑞斯的病房在哪？”卢卡恩问。

顺着伊芙手指的方向，卢卡恩快步走向了走廊最尽头的那间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