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待着。今晚会重新讨论如何处置你们。”
骑士说完,便粗暴地甩上了门。
沉重的“砰”一声巨响后,卢卡恩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弛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若是刚才被直接带走,他们恐怕连自证清白的机会都没有。
能暂时留在这里,全靠院长从中斡旋。
那位戴着眼镜、气场强大的女子,正是王室监察官。
海妮·罗萨莱斯。
她本欲以盗窃先王宝物的罪名,将卢卡恩等人当场逮捕,却被院长拦了下来。
院长据理力争,指出目前根本没有确凿证据,仅凭“在场”这一条就逮捕学生,实在有失公允。
经过几番激烈交锋,海妮·罗萨莱斯最终还是让了步,同意给他们一天时间。
此刻,她正带着骑士在学院各处搜查。
“开什么玩笑?连像样的搜查都没有,就想直接抓人?”
卢卡恩觉得这简直荒唐。
但他也听说,是因现场有人出面作证,指认他们就是窃贼,监察官的态度才会如此强硬。
一行四人被暂时软禁在一间宽敞的会客室里,空气沉闷而压抑。
卢卡恩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将同伴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都过来,我们复盘一下昨天的事。”
他们明明抓住了犯人。
卢卡恩清楚地记得,自己甚至不惜以自残为代价,才最终制服了那个施展幻魇妖术的黑手。
“可那个犯人……到底是谁?”
诡异的是,每当他试图回想对方的样貌,脑海中就只剩下一片空白,仿佛那段记忆被硬生生剜去了。
不只他,凯瑟琳、阿瑞斯和夏昀也是如此。
他们对当时的情形记忆犹新,却唯独想不起犯人的身份。
无论如何梳理回忆,都像是对着一团迷雾,毫无头绪。
“看来是某种记忆魔法……”凯瑟琳轻声推测。
“嗯,应该是。”卢卡恩点头赞同。
他深吸一口气,竖起两根手指:“现在有两个疑点。”
“第一,学院里所有人的记忆,都指向了我们是窃贼,这显然是被扭曲了。”
“第二,我们对事件经过的记忆大体完整,唯独关于犯人的部分消失了。”
夏昀率先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我们只忘了犯人是谁,但还记得事情的真相。”
“没错,”凯瑟琳点头附和,“可有些教授却言之凿凿,声称亲眼看到我们偷东西。可见他们的记忆,已经被彻底篡改了。”
这时,阿瑞斯却紧锁眉头,投来一道夹杂着不满与审视的锐利目光。
‘他这是怎么了?’
卢卡恩心中一凛,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决定先将此事搁置,继续分析眼下的困局。
“其实,对方的说法漏洞百出。比如,如果他们昨晚真的看到我们行窃,为什么不当场抓住我们,反而让我们回宿舍睡大觉?”
“对啊!”夏昀恍然大悟,“真要是人赃并获,肯定会立刻把我们抓起来!”
她的神情稍稍轻松了些。
“关键在于,为什么偏偏是我们的记忆,没有被完全扭曲……”
卢卡恩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凯瑟琳举起了手。
“这个……或许和我的魔法有关。”
“嗯?”
“昨晚我不是给大家施展了安眠魔法吗?那个魔法为了促进深度睡眠,会轻微触及到精神与记忆的层面。”
卢卡恩心头一惊,这魔法听起来可不简单。
凯瑟琳见他神色有异,连忙摆手解释。
“但、但我从没失手过!就像我说的,这个魔法我经常用,很熟练的!”
“知道了,你继续说。”
“咳咳……所以,我觉得,昨晚那个大范围的记忆操控魔法,可能和我的安眠魔法产生了冲突,导致它对我们几个的效果被部分抵消了。”
“但这还是很奇怪,”卢卡恩追问,“我们的记忆没有被篡改,却偏偏失去了关于犯人的那一部分?”
“这个嘛……”
凯瑟琳摇了摇头,她也想不通。
恰在此时,院长推门而入,神色匆匆地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卢卡恩,你提到的那个失踪学生,学院里没有任何人记得他。所有相关的学籍记录,也全都消失了。”
“什么?”
卢卡恩心里猛地一沉。
不仅是记忆,连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得一干二净。
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在指控一个“不存在”的人是凶手?
“就是这个!”凯瑟琳在一旁补充道,“或许那个魔法师发动了两次魔法!第一次,在当晚扭曲所有人的记忆,这次施法被我的魔法抵消了。但第二次,他又施展了专门抹除犯人相关信息的魔法,这一次,我们就没能幸免了!”
若真如此,眼下的状况倒是能说通,但真相依旧深埋迷雾。
毕竟,能在整个学院范围内施展如此大规模记忆魔法的术士,屈指可数。
当话题转向幕后黑手时,院长悄悄走到卢卡恩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腰侧,低声确认道:“你们……真的没偷东西,对吧?”
“哈,院长你来得正好。”卢卡恩反问,“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院长眉头微蹙,努力回忆。
“魔法警报响了。你们当时所在的那棵大树,旁边就是学院的地下仓库。等我赶到时,警卫说已经控制住了你们……”
“然后呢?就放我们回宿舍睡觉了?如果当场抓到我们偷东西,赃物在哪?被盗的宝物又在哪?”
“……啊?”
院长被问得一愣。
在卢卡恩逐条分析下,她也渐渐察觉到事情的蹊跷。
这让几个少年少女的信心又增强了几分。
“之前还担心是我们的记忆出了问题,现在看来,他们的说辞才是漏洞百出。”
但这并不意味着问题迎刃而解。
既然记录全无,犯人的身份便无从查证。
院长和凯瑟琳就记忆操控魔法的细节展开了激烈讨论,夏昀则有些茫然地摆弄着手指,听着她们深奥的对话。
这时,阿瑞斯悄悄将卢卡恩拉到了会客室的角落。
“什么事?”卢卡恩问。
看他从刚才起就一直阴沉着脸,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说起来,好像很久没和阿瑞斯好好聊过了。’
“刚才听你们说起昨天的事,你为什么不立刻救凯瑟琳?”
阿瑞斯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什么?”
卢卡恩对上他的目光,那眼神犹如审判邪恶的圣骑士,充满了凛然正气与滔天怒火。
“听你的描述,就算不让凯瑟琳经历那种痛苦,你当时也有办法救她,对吧?”
“对。”卢卡恩坦然承认。
阿瑞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几近咆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承受那样的痛苦!”
“……”
屋内另外两个女孩的视线瞬间投了过来,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争执感到困惑。
卢卡恩则在脑中飞速盘算,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