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实话，再次看到这张曾深深刺痛他心脏的脸，他只觉得一阵生理性的反胃。

他越过凯瑟琳和她的朋友们，径直往前走。

身后的金发少女瞥了凯瑟琳一眼，然后继续追着卢卡恩。

“那女的，不怎么样嘛。”她嘀咕道。

“喂，你能安静一会儿吗？”卢卡恩有些头疼。

又是那种熟悉的窒息感。

凯瑟琳的脸庞和记忆中某个人的面容重叠，让他呼吸突然变得困难。

他靠着墙壁调整呼吸，那个“小粉丝”却凑了过来。

“你怎么了？突然这样，还冒冷汗呢！”

“没事，我没事的……”

“什么没事！快去医务室！马上去！”

从昨天开始，这家伙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卢卡恩心想。

不过，被人这么紧张地关心着，感觉倒也不坏。

‘艾莉丝……也是这样。’

只要他受一点小伤，她就会大惊小怪，用那并不高明的技术为他包扎。

明明自己处理会更利索，但不知为何，当时由她包扎的伤口，似乎总是好得更快一些。

或许，那时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委托人和向导。

呼吸渐渐平复，卢卡恩恢复了镇定的表情，但那金发少女还是喋喋不休地表达着担忧。

他只好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喂，那边，阿瑞斯走过去了。”

“啊？在哪？”

“我没事了，快去吧。再晚点，可就要被别的女生抢先了。”

“……我知道啦！”

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少女似乎又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猛地转过头，朝着阿瑞斯的方向跑去。

卢卡恩以为她会直接冲向阿瑞斯，没想到她还偷偷回头确认了一下他的状况，甚至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卢卡恩不禁轻笑一声。

这小丫头，倒还有几分可爱。

就算和阿瑞斯身边那些公认的美女相比，她的容貌也毫不逊色。

他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如果再稍微打扮一下，应该会更漂亮吧。”

只要别总是那么唠叨，也别那么爱耍小性子就好了。

嘀咕完，他才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

‘昨晚大概是因为担心被退学，神经才那么紧张吧。’

凯瑟琳心想。

听说卢卡恩不仅对她，对阿瑞斯的态度也很尖锐，这让凯瑟琳稍微感到有些安慰。

‘今天早上醒来时，他或许因为昨晚的冲动而懊恼得踢被子了吧？’

想到这里，凯瑟琳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卢卡恩从小就有胆小的一面。’

估计他是不好意思亲自来道歉的。

没关系。

今天见到卢卡恩时，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主动和他搭话吧。

凯瑟琳打定主意，和同行的朋友们一起，不自觉地朝着E班的方向走去。

巧的是，她看到一个和自己同样留着黑色短发的少年，正从E班的教室里走出来。

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个金发女生，凯瑟琳只当是他新交的朋友，没多想，便径直开口叫住了他。

“抱歉，我现在急着去洗手间。”

卢卡恩却用这样一句冷淡的话避开了凯瑟琳。

“凯瑟琳，我早就说过了，别和那家伙走得太近。”

“就是那个传闻中的问题学生吧？唉，你怎么会和那种人扯上关系。”

身旁的朋友们出于关心，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但凯瑟琳完全没听进去她们在说什么。

她只是有些错愕，怔怔地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觉得应该再和他好好谈谈。

“抱歉，各位，我有点东西落在教室了，得回去拿一下。你们先走吧。”

说完，凯瑟琳转过身，再次朝着卢卡恩离开的方向走去。

然后，她停下了脚步，默默注视着前方那对少年少女嬉闹的背影。

‘怎么回事？’

那个金发女生起初似乎还在担心卢卡恩的身体状况，但没过多久，就开始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和他打闹起来。

而卢卡恩看起来心情也不错，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低声嘀咕了一句。

“如果再稍微打扮一下，应该会更漂亮吧。”

这句话，异常清晰地传入了凯瑟琳的耳中。

卢卡恩走进了洗手间。

凯瑟琳呆呆地望着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心中满是困惑。

‘说什么？’

卢卡恩刚才，说了什么？

如果再打扮一下会更漂亮？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对自己。

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几乎形影不离、青梅竹马的自己，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天性害羞内向，所以并不在意。

可为什么，他却能对那个才认识不久的女孩说出那样的话？

还有，从一开始。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

毫无缘由地，为什么？

凯瑟琳在原地呆立了许久。

然后，缓缓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