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隘口上方一处天然形成的、被巨大风化石巧妙遮蔽的岩穴内,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
白起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矗立在阴影边缘。
他身着轻便的哑光黑甲,脸上涂抹着防反光的深色油彩,气息收敛到极致。
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透过一道狭窄得仅容一线的岩缝,冰冷地俯瞰着下方。
他清晰地看到白马斥候如同勤劳的工蚁,一寸寸地搜索着崖壁、灌木丛和岩石死角。
他看到了那名百夫长笃定地向公孙瓒汇报。
他看到了公孙瓒眼中一闪而过的疑虑被自信取代。
他看到了那道亮银色的身影,如同旗帜般,率领着三千银甲骑士,义无反顾地涌入了这精心编织的死亡陷阱。
白起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没有言语。
他微微抬起右手,五指缓缓收拢,那是发起致命一击的最终信号。
在他的身后,以及两侧崖壁更高、更隐蔽的凹陷处。
两千名身着哑光黑甲、如同融入岩石阴影的秦军锐士,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劲弓。
他们口中含着特制的、包裹着软木的衔枚,确保不会发出丝毫声响。
强弩早已稳稳架设在依托天然岩石构筑的射击孔后,冰冷的淬毒三棱弩矢在昏暗中闪烁着致命的幽光。
弩机后方,是摆放整齐、打开盖子的猛火油罐。
更远处,依托山脊线构筑的第二道隐蔽防线后,三千名穿着杂乱皮甲、如同山匪的血狼团精锐,在卡洛斯无声的注视下,也握紧了手中的重弩、长矛和大盾。
整个隘口上方,死寂依旧。
只有下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的马蹄声,如同送葬的鼓点,敲击在每一个埋伏者的心头。
白起收拢的五指,猛地向下一压!
两侧灰黑色的崖壁陡峭如刀劈斧削,寸草不生,冰冷的岩体反射着落日最后一点余晖,在狭窄的通道内投下浓重的不祥阴影。
三千白马义从如同一条流淌的银色河流,在公孙瓒的率领下,正全速通过这处死亡长廊。
沉闷如雷的铁蹄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叠加,震耳欲聋,几乎掩盖了所有其他声响。
骑士们目光锐利,紧握环首刀或长矛,保持着高度的警戒。
公孙瓒位于锋矢阵型的尖端,亮银山文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两侧高耸的崖壁和前方通道的尽头。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蚊蚋振翅的弓弦震动声,被淹没在雷鸣般的蹄声中。
紧接着,是无数声同样的、几乎难以分辨的“嗡”鸣瞬间叠加!
如同千万只毒蜂同时离巢!
声音来源并非一处,而是从两侧崖壁高处数十个不同位置同时爆发!
“嗖!嗖!嗖!嗖!嗖——!”
凄厉到令人头皮炸裂的破空声终于撕裂了蹄声!
箭!
数以百计的箭矢!
它们并非寻常的羽箭,而是通体黝黑、闪烁着淬毒幽光的精钢弩矢!箭头是三棱破甲锥,带着撕裂空气的死亡尖啸,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覆盖范围精准得令人窒息!
并非漫无目的散射,而是以锋矢阵型的前锋、公孙瓒所在的中心区域为核心,瞬间笼罩了白马义从阵列最密集、最难以瞬间躲避的地段!
时机刁钻!
正值白马义从高速冲刺,重心前移,难以瞬间变向或勒马停步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