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紧握剑柄的指关节,不易察觉地扣紧了一分。
他冰冷的声音如同薄刃刮过冻土,低得只有身边侍立的两名亲卫锐士才能勉强捕捉:
“岩爪,可驱虎。”“影踪,必除根。”“尉迟周旋近半。”“时机,到。”
话音落下的刹那,白起缓缓转过身。
这个动作本身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山岳倾覆般的沉重感,瞬间吸走了沙滩上所有的喧嚣。
尉迟脸上的圆融笑意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卡洛斯独眼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皮。
对峙的岩爪与影踪两方人马,无论是暴怒的卡鲁姆,还是阴冷的影踪使者“夜枭”,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这个一直背对他们的男人。
他玄色的衣摆在死寂的海风中纹丝不动,身形并非特别高大,却仿佛将整个峡湾入口的辽阔海天都压缩在了他身后的背景里。
白起抬眼。
那双眸子,再无半分投射海面时的深远,只剩下最纯粹、最冰冷的寒铁之色。
那不是愤怒,不是杀意,而是一种凌驾于生命之上的、纯粹的“存在”,代表着死亡本身的存在。
他并未开口,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但就在他目光扫过全场的那一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场域”,如同深渊裂开了一道缝隙,骤然降临!
这不是气势,不是杀气,而是一种“规则”的改写!
喧嚣的风声、海浪拍打礁石的微响、丛林深处的鸟鸣虫嘶——所有的声音瞬间被抽离、隔绝。
温度骤降!
并非严寒,而是生命热量被强行剥夺的冰冷。
沙滩上每一个人,都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彻骨的巨手死死攥住!
血液的流动仿佛在瞬间冻结,每一次呼吸都刺痛肺腑,带着铁锈与坟土的腥气。
卡鲁姆那因暴怒而涨红的古铜色皮肤瞬间失去血色,变得惨白如尸。
他那只独眼里的凶光凝固、碎裂,只剩下最原始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沉重的巨斧“哐当”一声脱手砸在沙地上,他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膝盖发软,几乎要跪倒。脖子上沉重的骨链仿佛变成了勒紧脖颈的绞索。
影踪使者“夜枭”,他那浑浊的褐色瞳孔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如同平静的毒沼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覆盖在泥膏下的身躯僵硬绷直,握着短矛的手指死死抠紧木质矛身,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身后那些如同影子般无声的影踪战士,动作第一次出现了迟滞和慌乱,仿佛被冻僵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