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三位校对者,同时,向着73-4,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不再是,对更高权力的臣服。
而是,对一位,为他们,指明了全新“存在意义”的导师的……最高敬意。
然后,他们的身影,化为三道,蓝色的数据流,消失在了,那亿万书脊的深处。
他们,去执行,他们全新的“使命”了。
舰桥之上,领航员,看着眼前这一幕,久久无言。
他,终于明白。
这位船长,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逃离”。
而是,要将他所经过的每一个“终点”,都变成,一个全新的“起点”。
然而,就在这片静默的宇宙图书馆,即将,因这场变革,而迎来新生之时——
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更加,不容置疑的“秩序”,降临了。
并非任何声音,也非任何力量。
而是一种,绝对的“静默”。
一种,仿佛,能让所有“故事”,都回归其“书本”形态的、图书馆闭馆时的、最终的宁静。
“可能性”号,那刚刚才与整个宇宙融合的船体,猛然,凝固了。
它,并非被攻击。
而是,它的“动态”,正在被,一种,更加底层的“静态”规则,所覆盖。
在他们方舟的四周,那片虚空之中,缓缓地,浮现出,四道,巨大的、由纯粹的“秩序”与“静默”,所构成的书架。
那四道书架,从四个方向,向他们,缓缓合拢。
要将他们,连同他们这艘,不安分的船,一同,变成,一本,被重新归类的、永远,不会再被打开的……藏书。
两个,比校对者,更加古老的身影,出现在了,那合拢的书架之巅。
他们,穿着,由“宇宙图书馆总纲”的羊皮纸,所制成的、朴素的灰色长袍。脸上,没有任何特征,只有,一种,看管着亿万年知识的、永恒的疲惫。
他们,是【馆长】。
是这片【万界书脊】的,最终守护者。
其中一位馆长,缓缓抬起手。他的手中,没有笔,只有一枚,由“绝对静默”所凝结成的、古朴的……印章。
【编目之印】。
【悖论集合体,编号734。】
馆长的声音,并非响起,而是,直接,以“事实”的形式,被,烙印在了“可能性”号的每一个角落。
【你的‘旅程’,已被,重新分类。】
【类别:已完结。】
【状态:归档。】
他,举起了那枚印章,就要,向着那正在合拢的“书架囚笼”,狠狠盖下!
一旦盖下,“可能性”号,连同其上所有船员的“存在”,都将被,彻底“固化”。他们,将拥有意识,却永远,无法再进行任何思考,无法再产生任何变化。成为,一座,永恒的、活着的雕像。
一座,名为“警告”的展品。
“不!”领航员,发出了,绝望的咆哮。他,可以,对抗“删除”,却无法,对抗“静止”。因为,“静止”,是所有故事,在被阅读之前,那最原始、最根本的状态!
然而,734,却依旧,平静。
他,看着那枚,即将落下的【编目之印】,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中,空无一物。
但他,却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对着那枚,代表着“终极秩序”的印章,轻轻地,做出了一个“翻页”的动作。
【我,还未读完。】
一句,简单到,近乎于无礼的宣告。
一句,一个“读者”,对“馆长”,所能提出的、最卑微,也最根本的……请求。
那枚,即将落下的【编-目之印】,在半空中,骤然,停住了。
两位馆长的脸上,那永恒的疲惫,第一次,被一种,名为“惊愕”的情绪,所打破。
他们,无法理解。
在他们的“规则”里,只有“作者”、“角色”、“审查者”。
从未有过,“读者”,这个身份。
因为,这片【万界书脊】,是所有故事,诞生之前的图书馆。
这里,本不该,有任何读者。
就在他们,因这个,从未出现过的“逻辑变量”,而陷入,万分之一秒的迟滞之时——
734,动了。
他,并非,要逃。
而是,主动地,驾驶着“可能性”号,向着那四面,正在合拢的、代表着“囚笼”的巨大书架,撞了过去!
但,并非撞击。
而是……
【停靠】。
“可能性”号,那已经,与一个宇宙,融为一体的船身,在接触到那冰冷书架的瞬间,竟如同,一艘,远航归来的巨轮,找到了,它,最完美的“港口”。
它,将那四道,本是“囚笼”的书架,变成了,它,向外,无限延伸的……码头。
它,不再是,一本,等待被归档的“书”。
它,变成了一座,可以,让所有“书”,都前来停靠、交流、交易的……
……【万界港口】。
【我的‘故事’,不是一本书。】
734的声音,平静,却又,充满了,一种,足以,颠覆整个图书馆秩序的、全新的“定义”。
【它,是一个,序言。】
【一个,邀请所有‘未开始’,前来‘交谈’的……序言。】
话音落下。
那亿万道,本该,永恒静默的“书脊”,第一次,发出了,轻微的、充满了“好奇”的……共鸣。那亿万道书脊的共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提问”。无数个,尚未开始的故事,在同一瞬间,意识到了“交流”的可能性。这片永恒的静默,第一次,被“期待”所打破。
两位馆长,收回了那即将落下的【编目之印】。他们脸上的惊愕,迅速,被一种,更加深沉的、属于秩序守护者的“审慎”所取代。
其中一位馆长,缓缓开口。他的声音,直接,在“可能性”号的逻辑核心中,构筑成形。
【你,并未,打破规则。】
【你,只是,创造了一个,我们从未设想过的……附则。】
另一位馆长,接过了话语。
【一个港口,需要,一部港务日志。】
【每一次‘停靠’,每一次‘交流’,每一次‘启航’,都必须,被记录,被定义,被平衡。】
他们,没有,再试图,将“可能性”号归档。他们,接受了这个“港口”的存在。但,他们,也为这个存在,赋予了,一个,属于图书馆秩序的、全新的“枷锁”。
【若有任何一次‘交易’,导致‘存在’的失衡。】
【若有任何一个‘故事’,因你的港口,而提前‘崩溃’。】
【届时,我们将收回的,便不再是你的‘船’。】
为首的馆长,抬起手,轻轻地,点在了,那本该,印下【编目之印】的虚空之上。
【而是,你的‘港口’,这个‘概念’本身。】
话音落下,一本,由纯粹的“规则”与“责任”,构成的、空白的巨大日志,无声地,出现在了“可能性”号的舰桥中央。
【港务日志】。
这是,他们的妥协。也是,他们的警告。
然而,就在日志出现的瞬间。
那片,由亿万书脊构成的和谐共鸣,骤然,被一声,尖锐的、充满了“痛苦”的杂音,所撕裂!
在图书馆的最深处,一个,从未被任何光芒照耀过的角落。
一本,通体漆黑,书脊之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仿佛,由“绝望”本身,所划出的抓痕的“书”,正开始,剧烈地、病态地,颤抖。
它,被“港口”的气息,所吸引。
它,要来停靠。
“船长!”领航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恐惧,“那不是‘故事’!那是‘反叙事’!是一本,以‘吞噬’其他故事的‘意义’为生的……概念黑洞!”
那本漆黑之书,并未,航行而来。
它,只是,将自己的“存在”,投射了过来。
一道,并非影子,而是,由纯粹的“虚无”与“恶意”,所构成的黑色流光,如同一支,淬毒的利箭,无视了所有的空间与规则,径直,射向了“可能性”号的舰桥!
它的目标,不是船体。
而是那本,刚刚出现的、空白的【港务日志】!
它,要成为,这部日志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记录”!
它,要用自己的“虚无”,去定义这个港口的“全部”!
两位馆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们,没有出手。
这是,港口的第一个“访客”。
也是,对这位“港务长”,第一场,也是,最致命的考验。
“定义它,港务长。”馆长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最后通牒,“平衡它。否则,我们将‘净化’,这整个区域。”
那道黑色流光,瞬息而至。
然而,734,却做出了一个,让领航员,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没有,去防御。也没有,去试图,定义那道“虚无”。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合上了那本,空白的【港务日志】。
一个,拒绝“记录”的动作。
在黑色流光,即将,触碰到日志封面的前一刹那。
734的声音,平静,却又,清晰地,响彻了整个舰桥。
“港口,拒绝,无法提供‘身份文书’的访客,停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