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卡巴尼安全屋。
严飞端着红酒,站在巨大的显示屏前,屏幕上正在重播莫卡萨在日内瓦的演讲。
“可怜的棋子。”他轻抿一口红酒,嘴角泛起冷笑,淡淡地说道:“被美国人当枪使还不自知。”
身后的分析师莉莉安快速敲击键盘,应声说道:“老板,莫卡萨的演讲确实给我们造成了很大麻烦,至少有三个欧洲国家宣布要重新评估与我们的关系。”
巨大的显示屏上,莫卡萨声泪俱下的画面刚刚暗去,严飞缓缓放下遥控器,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
许久后,严飞沉声说道:“信使。”
站在阴影中的陈立即上前一步:“在。”
“启动'回声'计划。”严飞平静地说道:“美国人以为能在舆论战场上打败我们?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谁才是真正的叙事大师。”
技术主管莉莉安立即应声说道:“我们储备了二十三个典型案例,足够组织三场全球发布会,所有材料都经过三重验证,包括高清照片、现场视频和受害者亲述证词。”
“不!”严飞抬手制止,沉声说道:“不要发布会,让故事自己说话,让真相自己传播。”
新任情报官卡尔·马修从角落的座位上站起,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这个前法新社调查记者虽然才加入深瞳三个月,但已经展现出非凡的价值。
“严先生,我建议从三个维度展开反击。”卡尔翻开文件,里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证据链。
“资源掠夺、平民伤亡、政权颠覆,过去十年美国在非洲的'隐形行动',我这里都有确凿证据。”
严飞的目光在名单上快速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就从'基贝拉的孩子'开始。”
莉莉安立即调出相应档案:“基贝拉贫民窟,去年三月的美军空袭事件,幸存者玛拉,十二岁,全身百分之四十烧伤,她的家人全部在那次空袭中丧生。”
“联系我们在半岛电视台的拉希德,”严飞吩咐道:“还有非洲之声的姆巴拉克,告诉他们,是时候让世界听到真相了。”
卡尔补充道:“我建议同时启动社交媒体攻势,推特、脸书、抖音,全方位覆盖,让这个话题在二十四小时内引爆全球。”
“去做吧。”严飞转身望向窗外,淡淡地说道:“记住,我们要的不是同情,而是愤怒,不是怜悯,而是行动。”
安全屋内顿时忙碌起来,键盘敲击声、低语声、设备运转声交织在一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悄然打响。
陈在离开前犹豫了一下,担忧地问道:“严先生,如果美国政府施压...”
“让他们施压。”严飞头也不回道:“这一次,我们要让全世界都看清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恶魔。”
深夜的基贝拉贫民窟在细雨中显得格外寂静,只有一座简陋诊所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萨缪尔·科迪医生小心地拉开帘子,病床上的玛拉正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她腹部的绷带还渗着淡淡的血色。
“还在疼吗?”萨缪尔轻声问道,拿出听诊器。
玛拉轻轻摇头,声音细若游丝:“医生,我梦见姐姐了......她说要带我去市场。”
萨缪尔的手微微颤抖,他转身对隐藏在药柜角落的摄像头做了个手势,深瞳派来的摄像师阿卜杜勒从阴影中走出,肩上扛着经过伪装的摄像机。
“准备好了吗,医生?”阿卜杜勒低声问。
萨缪尔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张x光片,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道:“这是玛拉腹部的x光片,三块弹片,都是美制AG-114‘地狱火’导弹的碎片,其中一块距离她的脊柱只有两厘米。”
镜头推进,对准x光片上清晰的金属碎片。
“那天他们说是打击恐怖分子据点。”萨缪尔的声音开始哽咽道:“可是现场只有平民区,十七个孩子在那里玩耍......现在只剩下玛拉。”
就在这时,诊所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护士阿雅紧张地探头进来,小心地说道:“医生,有几个陌生人在附近转悠,看起来不像本地人。”
阿卜杜勒立即关闭摄像机,沉声说道:“可能是美军的情报人员,我们要加快速度。”
萨缪尔点点头,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烧焦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塑料封皮已经融化,但内页还依稀可辨。
“这是玛拉姐姐的日记。”萨缪尔小心翼翼地翻开最后一页,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明天要去市场卖面包,给妈妈买药,玛拉说想吃糖,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玛拉在床上轻轻抽泣起来:“姐姐答应过要给我买糖的......”
阿雅快步走进来:“那些人往这边来了,得马上离开!”
萨缪尔最后看了一眼玛拉,对阿卜杜勒说:“都录下来了吗?”
“足够了。”阿卜杜勒快速拆卸设备,沉声说道:“这段影像今晚就会传到十七家媒体。”
临走前,萨缪尔俯身在玛拉耳边轻声说:“勇敢的孩子,你的故事会让更多人免遭同样的苦难。”
当他们从后门悄悄离开时,前门已经传来粗暴的敲门声,玛拉望着窗外远去的背影,轻轻握紧了胸前那枚姐姐留下的廉价塑料发卡。
三小时后,沉默的伤口开始在全球各大媒体平台传播,画面最后定格在萨缪尔医生面对镜头的质问。
“美国人在坎杜格说'解放',在基贝拉说'反恐'......但看看这些孩子,谁才是真正的恐怖分子?”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贫民窟泥泞的道路,却冲刷不掉这片土地上深深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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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利昂弗里敦郊外,废弃的钻石矿坑在烈日下像一道撕裂大地的伤疤。
巴霍·图雷独自站在矿坑边缘,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着一把混着血迹的泥土,右眼的眼罩和左手残缺的三根手指,无声诉说着这片土地的伤痛。
“他们来了。”年轻的矿工穆萨低声提醒,指向远处扬起的尘土。
非洲之声的记者莎拉·杰拉德带着摄像团队小心地绕过地上的坑洞,她注意到矿坑四周散布着焦黑的痕迹,那是焚烧过的证据。
“图雷先生?”莎拉伸出手,但巴霍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美国人派你来的?”巴霍的声音粗粝得像砂石。
“不,我是来听真相的。”莎拉示意摄像师开始拍摄。
巴霍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沾着暗褐色污迹的钻石:“看啊,‘血钻’,他们说要帮我们重建,却和联合矿业公司签了协议,我们的矿,我们的命,都成了他们的交易筹码。”
他转身面向矿坑,数十名矿工从废弃的工棚里默默走出,他们手中举着遇难者的照片,在烈日下站成一排无声的控诉。
“我儿子卡马拉,”巴霍的声音突然哽咽,他指向照片上一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悲痛地哭泣道:“他只是要求公司发放防护面具,那些混蛋说他‘妨碍安全’,当着所有人的面......”
老矿工阿卜杜勒接过话头,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满脸怨恨地说道:“他们用枪托打碎了我的肋骨,就因为我要讨回拖欠的工资,看看这里——”他掀起上衣,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
莎拉示意摄像师给特写:“你们有证据吗?”
就在这时,穆萨快步跑来,手里举着一个老式录音机:“我们找到了这个,是卡马拉生前藏起来的。”
录音机里传出一个冷静的男声:“清除当地阻力...必要时可用极端手段。”
另一个声音问道:“平民伤亡怎么办?”
“记在叛军头上。”第一个声音轻描淡写地回答。
矿工们沉默地听着,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莎拉注意到巴霍的身子微微发抖,那只完好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这是我儿子的血,”巴霍突然将手中的钻石高高举起,对着镜头嘶吼道:“这上面每一个死去的矿工的血!告诉全世界,美国人所谓的‘援助’到底是什么!”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穆萨紧张地张望:“是联合矿业的保安车队!”
“快走!”莎拉对摄像师喊道:“一定要把这段录像带出去!”
巴霍却站在原地不动,他望着越来越近的车队,脸上露出决然的神色:“让他们来吧,我要让他们知道,塞拉利昂人不会再沉默了。”
当保安车队扬起漫天尘土驶近时,镜头最后捕捉到的画面是巴霍挺直的背影,和他手中那颗在阳光下闪着血光的钻石。
这段录像在当晚通过深瞳的渠道传遍全球,标题只有简单的一行字:《他们为钻石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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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内瓦万国宫,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会议刚刚进入中场休息,记者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喝咖啡,突然一个身穿褪色军装、面色苍白的男子快步走向发言席。
“诸位!请听我说!”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手中高举着一枚美军无人机部队的徽章,高声呼喊道:“我是托马斯·莱特,前美军第432无人机中队操作员。”
会场顿时一片哗然,英国广播公司的记者詹姆斯最先反应过来,示意摄像师立即开机。
“我在坎杜格执行过47次所谓的‘定点清除’。”托马斯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但其中32次的目标信息,都来自巴索图提供的虚假情报——那些不过是拒绝出售土地的普通农民!”
安保人员开始从两侧靠近,但路透社的女记者莎拉抢先一步挡在他们面前:“让他说完!这是新闻自由!”
托马斯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插入讲台的接口,大屏幕上立即显示出加密的操作日志。
“看这里,”他指着第41次行动记录,高声说道:“目标描述是‘叛军指挥所’,实际上那是国际红十字会的流动诊所!我们收到情报后仅仅27分钟就按下了发射按钮!”
《纽约时报》的资深记者理查德站起身大声质问:“你有证据证明这些不是伪造的吗?”
“问得好!”托马斯又调出一份文件,沉声说道:“第73次行动记录在官方档案中被完全篡改,他们删除了平民伤亡评估,还把打击目标从居民区改成了‘军事设施’!”
台下突然一阵骚动,美国代表团的成员正急匆匆地离席,法国记者伊莲娜抢着问道:“你为什么要现在站出来?”
托马斯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痛苦:“因为我每晚都会梦见那些死去孩子的脸,上周我得知,我亲手炸死的那个‘叛军首领’,其实是个正要赶去为村民看病的医生。”
安保人员终于突破记者们的阻挡冲上讲台,在被人带走前,托马斯对着镜头喊出最后的话:“如果我在未来某天‘意外’死亡,诸位应该知道是谁干的!”
全场闪光灯亮成一片,这段视频在社交媒体上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在会场角落,一个戴墨镜的男子悄悄按下耳机:“目标已发声,按计划进行下一步。”
卡巴尼安全屋内,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数据如瀑布般奔流。
“话题引爆速度超出预期。”莉莉安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道:“#美国战争罪#标签在推特上的讨论量每小时增长280%,已经登上全球趋势榜首。”
技术员阿米尔从控制台前转过头:“半岛电视台的《被收买的正义》刚刚在阿拉伯世界创下收视纪录,非洲之声的特别报道已经被翻译成17种语言。”
严飞站在屏幕前,手指轻轻划过一条正在飙升的数据曲线,淡淡地说道:“民众的情绪就像干柴,我们只是点燃了第一把火。”
“欧洲议会刚刚通过动议,要求重新审查与美国的军事合作。”莉莉安调出实时新闻画面,笑着说道:“德国和法国外长都表示要成立调查委员会。”
“是时候了。”严飞转身命令道:“让我们的‘叛徒’登场,通知卡尔,启动第二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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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哈蒙德办公室。
“这不可能!”哈蒙德参议员将《华盛顿邮报》狠狠摔在地上,愤怒地吼道:“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那个无人机操作员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