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先装作若无其事地拾掇一些碗筷进后面,然后趁机告诉正拾掇厨房的吴四顺和耐不住饥饿正在吃稠粥的小鹏,但是,他又担心南清漓会误解他在关键时刻是个只会躲的怂包子。
再说了,就算是叫出来小鹏和吴四顺又能怎样啊?洛掌柜过来找茬踢场子,他们三个总不能,也没谁敢将洛掌柜揍一顿丢出去。
不由自主,文春生暗暗埋怨南清漓少不经事,先前洛掌柜找茬儿不进货后,如果按照他的意思低头服软,那么就不会弄得这么僵。
现在怕是没法收场了,不知道南清漓得赔给洛掌柜多少银子才能了结啊?
想是这样想的,不过文春生到底是无条件站在南清漓这边的,所以他动作先于理智,走到了柜台旁,和南清漓站在一起。
一方面如果洛掌柜伸手打南清漓,有他挡着挨着,另一方面,他在心里默默地打腹稿,准备赔笑脸说些阿谀奉承的软乎话,以求洛掌柜不要将事情弄得太大。
店里所有的食客只有萧云翳和车青主仆二人依旧该咋吃咋吃,对气势汹汹过来踢场子的洛掌柜视若无睹。
是的,他们见多了南清漓巧舌如簧的怼人场面,所以南清漓负责打先锋,他们只管“善后”。
腹黑如萧云翳已然悄ii地有了决定,不管姓洛的被南清漓怼得如何惨,但是他这个压场子的都会向着南清漓,明天送给姓洛的一件神秘大礼……
南清漓本人比这主仆二人还要淡定从容,她是谁?
她是金记的老板娘嘛,洛掌柜这只老狐狸终于沉不住气了,来得正好!
她将手旁盛放稠粥的盆子往文春生那边挪了挪,然后提步出了柜台。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柜台上的盆子里还剩着一些粥和肉杂碎,南清漓担心洛掌柜会像个村野泼妇似的撒泼摊东西。
“洛掌柜,你这个落月居掌柜的竟然公然在我的地盘上寻衅滋事,好!那我这个孀妇就教教你如何做生意!”
等一等!什么什么啊?金一戈是个女的?还特娘是个孀妇?这个小孀妇居然说他是寻衅滋事?居然要教教他如何做生意?呵,她这是哪儿来的自信和肥胆子?
又惊又怒之下,洛掌柜连连倒吸冷气,不由自主气场就随之锐减了几分,往后退了退,不过他嘴上却是一万个不服气。
“没规矩的丑寡妇,你不安安生生在家里守寡,小丑似的蹦跶出来招摇过市,成何体统?真是有辱门风!你婆家的族人连个寡妇也管不住,看来都是些个没见识没规矩的乡巴佬窝囊废!”
看看,洛掌柜这个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上等人可谓是刻薄之至,奸猾之至!
他不张嘴则已,一张嘴就是各种抢占制高点,先是抢占规则制高点,此刻是抢占道德制高点。
听了这话,南清漓本来想拿死鬼丈夫吴大顺挡挡,就说她的亡夫没有族人,所以她的人生由她做主。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让那个因自己惨死的男人好好的安息吧,她自个儿独当一面也可以。
轻轻冷笑了声,南清漓啧啧嘴,指尖堪堪戳到了洛掌柜的鼻尖上,冷凉的语气就像是揉进了冰碴子一般硌人。
“姓洛的,你是谁,老娘是谁,你心里就没点逼数?老娘刚才就不该叫你声洛掌柜,因为太抬举你了,像你这样的阴险卑鄙小人,老娘该叫你声……洛老狗!这儿是老娘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撒野,你还要老脸的话就马上滚出去!”
那些个看热闹的男人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似的起伏跌宕,起先听到南清漓是个孀妇,他们中不乏贪婪之辈就动了歪心思。
这些男人琢磨着南清漓既然能买下这么大一间铺子,那么她就是个富孀啊,那么下点功夫,假以时日就能勾搭到手,那么这铺子就成自己的了。
不过他们这个邪恶的富贵春梦刚刚脑补成型,南清漓嘴里的“洛掌柜”就成了“洛老狗”!
要知道,洛掌柜可是落月镇上有头有脸的上等人啊,南清漓这是活腻味了,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彪悍脾性?
太可怕了!这种彪悍无忌的小寡妇不适合,一万个不适合当幽会**的对象,因为不被她玩死也会弄得妻离子散。
反正总而言之这样的小寡妇不好惹啊,还是好好地活着,继续熬着这安稳的穷日子吧!
听到南清漓给年龄与南大柱差不了多少的洛掌柜当老娘,萧云翳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失笑的,这个小丫头片子倒是嬉笑怒骂皆可爱嘛,真是越看越可爱啊!
老天是可怜她长得丑,所以就给了她这么要强可爱的小脾性吧!不,不对!她本尊未必就真是个丑女!
因为她现在的身体不是她的,不是与她灵魂相匹配的身体!那么,她在地球上的那具身体哪儿去了?他能帮她找到换过来吗?毕竟那是她自己的身体,无论美或者丑,她肯定都喜欢那具自己的身体。
想着想着,萧云翳的长眉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中……
而柜台里护着饭菜的文春生,他心里的雾霾犹如遇见了吹破琉璃瓦的疾劲春风,转眼间就消散一空而碧天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