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久,钟石磊的娘就撒手人寰,接下来,秋三娘天天侍候着沉浸在丧妻之痛中的公公,还有那个仅有五岁,只知道和街坊邻居的小孩们各种疯玩的小丈夫。
公公脾性慈善,不仅教导钟石磊善待她,还教她识字记账如何管理这间铺子。
就这样,公公里里外外忙碌着熬了五年也是一病不起,最终瘦得皮包骨头。
也就是在她十五岁那年,公公将家里钱柜钥匙交给了她,各种各种嘱咐她善待钟石磊,好好把持这个家。
公公走后,她泼辣持家,将好吃懒做的丈夫训得服服帖帖,天天跟着她在铺子里忙活。
在她二十岁那年怀孕生了个男孩,可是不出百日,孩子就出天花夭折了。
说到这儿时,店门一响,钟石磊怒气冲冲……
钟石磊带着一阵疾风闯进来,快步走近,他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
他嗓门老高老高的,反正南清漓很想马上捂住耳朵躲得远远的……
“三娘,你不是说上茅厕吗,跑这儿干嘛呢?你不知道我见你没在茅厕,也没去街坊邻居家里,真特娘的差点吓死我了,你可别闹啊,这铺子卖了就是卖了,卖了还落个省心不生气,咱们把房子租出去后就去县城哄小孙子!”
秋三娘正说的兴头上,却被钟石磊突如其来闯进来扰了聊兴,老大不高兴的,就像赌气似的,“要去你去,我不去,你还不稀罕我呢,儿子和儿媳妇更不稀罕!”
其实,秋三娘根本就不想去县城养老哄孙子,因为这儿的街坊邻居都相处得甚是熟络,而去了县城,她只认识儿子一家子,还要对儿媳妇小心翼翼的,忒不自在了,而且她也不想拖累儿子。
见钟石磊只是尬笑,也不会说句软乎话,南清漓只好打圆场,“钟叔,婶子正和我说她年轻时候的事儿呢,说到了那个夭折的小哥哥,她正伤心呢!”
钟石磊皱皱稀疏的眉毛,继而就笑出了声,“你婶子伤心啥啊?你婶子两年后又生了你无疾哥哥,现在那小子娶了媳妇儿,还有了两个儿子,还有一个生意红火的铺子,你婶子有啥可伤心的?”
秋三娘撇撇嘴,“你还意思说啊,我儿子可比你强太多,不说做生意比你强,你就看看他对自己媳妇儿有多体贴!”
钟石磊被妻子戳到了软肋,嘿嘿笑着,软声叨叨起来,大意就是秋三娘在生了儿子钟无疾后,是各种辛苦,他对不住她。
那时,秋三娘又要拉扯孩子,又要照顾铺子,又要起早贪黑做一家人的针线活儿,还时不时帮别人打理菜园子浇菜摘菜赚点零花钱。
秋三娘虽然板着个脸,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丈夫钟石磊对她的付出心里有数就好。
其实她过来这一趟,和南清漓的遭遇一比,她还觉得自己年轻时不太苦,至少没有南清漓这么凄苦。
因为钟石磊虽然好吃懒做,但还是很怕她的,她一生气地咋咋呼呼,他就该干啥就干啥,服服帖帖地装上几天勤快人。
而南清漓小小年纪却没有丈夫可以依靠,以一人之力要养大五个半大孩子,她想想就觉得辛苦不易。
反正秋三娘了解南清漓的遭遇后,就决定改改一点就着的爆竹脾气,再也不对丈夫吆吆喝喝了,心平气和的养病度过晚年。
南清漓怎么也没想到秋三娘竟然从她身上找到了心理平衡点儿,她见秋三娘脸色阴阴的,就对钟石磊说了诊治方案。
她麻利地开出了三天的药量,让钟石磊去崔家药铺抓药,就说是自己介绍过去的,那样崔掌柜就会给最低价,因为她总在崔家药铺买药材。
买好了药材后,她会按剂量分成三服药,一天一服药,用砂锅煎煮,早晚服用即可。
至于针灸时间,半上午和半下午都可以,那时她就不太忙了。
钟石磊认识不少字,倒是也认识药方里的每种药材名儿,但是他一点也不信服南清漓,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会开方子治病?
如果南清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她用这间铺子开个医馆坐堂,那么白花花的银子天天就会如水般流进来。
事实上,南清漓没有这样做,那就证明她在这方面是个一坛子不满,半坛子晃**的主儿,那他听从她的,就等于拿银钱打水漂,他可不是有银子不给儿子而糟践的傻子。
好吧,睿智如南清漓看出来了,看出钟石磊也是一样犹豫不决的态度,所以她就告诉钟石磊给秋三娘天天揉按相关穴位,假以时日也会改善身体的这种糟糕状况。
三人又聊了片刻后,钟石磊搀扶着秋三娘回家去了。
有个值得一提的细节,钟石磊悄ii地拿走了南清漓开的那张抓药方子。
南清漓进了厨房,眼见一切都擦洗得干干净净,她甚是满意,到底都是自己人啊,干活儿一点也不偷懒。
一转脸,南清漓看见吴四顺抱进来一些木柴,她沉下来脸,“不是给你拿过来药酒了吗?现在不忙,赶紧让春生哥或者小鹏帮你擦擦!”
吴四顺将木柴整整齐齐地放在了灶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嫂,不用浪费药酒了,反正不碰也不疼,过个几天淤青就自个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