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晓得分寸,这不是没有外人嘛,就算是铁墩儿在的话,我也不会这样叨叨,再说了,那娘们生气个屁,该生气的是我啊,她不回来拉倒,我给铁墩儿攒够了媳妇本儿后就大吃大喝,好活一天算一天。”
文瑞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个吃货儿子真是没救了,年轻轻的,不寻思着怎么哄回来媳妇儿,却一门心思就顾着赚钱。
万一林梅在娘家人的怂恿下撂下了这一摊子,他可无能再娶回来个儿媳妇啊!
还是文春生温婉些,他笑着打圆场后,就将手里的馒头掰开放到案板上,南清漓已经切下来厚厚三大片灌肠,麻利地夹到馒头里。
递给文瑞一个夹了灌肠片的馒头后,文春生将另一个送到自己嘴边,却倏地顿住了,目光怜惜不忍地瞅着眼巴巴的文翠叶,“清漓,翠叶只吃几口也不行吗?”
南清漓适时地切了薄薄一片灌肠,夹在一个馒头里,递给文翠叶,轻笑了一下,“翠叶姐,你眼馋也不能多吃,先垫吧垫吧肚子,待会儿还想吃的话再吃!”
对南清漓,文翠叶那是无条件的信服,她小口咬着馒头,味蕾细细地感受着面香夹裹着灌肠独特的浓香。
文春生吃得还算斯文,时不时点头说好吃,文六斤简直是赞不绝口,“清漓,这里面都是啥啊?我吃出来有鸡蛋,有肉末,真是太香了,还有这外面是啥肠子啊?”
南清漓对此置若罔闻中,文瑞本来想揣回去这个夹肠馒头给孙子铁墩儿吃,但是眼见得这些人吃得这么香,他不禁心思动摇不定……
文瑞深陷口腹之欲的漩涡中摇摆打转。
最终寻思着还剩那么长一截灌肠呢,即便是南清漓送给女儿文翠叶两口子的,肯定也少不了铁墩儿的份儿,他索性自私一次解解馋。
看看大伙儿的陶醉吃相,南清漓由此确定她的灌肠味道还将就,不过她可没心思给文六斤解释,因为她多了个担心……
“翠叶姐,我大嫂还好吗?”
小鹏拉开屋门进来,急匆匆一问后才看见了站在最里面灶间那儿的南清漓,顿时就笑了笑。
原来,小鹏还未进院子就听到文氏的嚎丧声儿,他加快了步子,寻思着反正自家大嫂是女人,不可能搞大了文翠叶的肚子,那么文氏应该不会太为难大嫂。
可是等他进了院子,听着众人长吁短叹地窃窃私语着,由于一时间捋不顺众人的话语,因此他一颗心又悬起来,才这么鲁莽地闯进来。
看清了案板上那段已经切开的灌肠,再看看屋里这几个吃得享受而陶醉,小鹏眼底掠过嫌弃。
“六子哥,真有这么香吗?你知道这是咋做出来的吗?”
文六斤美滋滋地点着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其他人也投来兴致勃勃的关注视线。
接下来,小鹏简单解释,灌肠用的肠衣其实就是老母鸡的蛋肠。
因为自家大嫂见张屠夫肉铺里有两大盆子,没花几个铜板儿就买下一盆。
灌肠里面的灌液是自家大嫂配制的,以鸡蛋液和淀粉糊为主,加些老卤汤提味,另外将鸡胗,鸡肝鸡心等等切碎混入其中,然后锅里加水煮熟。
小鹏帮着烧火,从头到尾看了个没有更全的全程,真的是没有一点想吃的食欲。
他本以为自己这样一解释,屋里这几个的胃口肯定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但是他想多了……文瑞,文春生和文翠叶依旧吃得津津有味,文六斤也放慢了速度,不再是大嚼大咽,改为细嚼慢咽。
南清漓了然小鹏的纠结,其实她也有同感,她暂时也没有吃灌肠的食欲。
“小鹏,你翠叶姐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她需要服用一周安胎药,我这就写下来所需的药材剂量,你腿快,只能你去镇上的药材铺跑一遭了,你饿的话,吃个馒头将就一下。”
小鹏摇摇头,“大嫂,我在家里吃了两个馒头和一颗卤蛋,去镇上一遭体力肯定没问题。”
文瑞适时地拿出笔墨纸砚,等到南清漓写好了各种药材以及剂量后,他适时地吩咐,“六子,小鹏说到底还小,你跟着走一遭也是应该的。”
文六斤没啥意见,妹夫文春生此刻根本就不舍得离开文翠叶半步,他这个当大舅哥的就应该和小鹏一起去抓药。
但是重点来了,文六斤和文瑞身上的硬货都加起来,也就是二十个铜板儿,还是文六斤不久前从小雪手里兑现的木柴钱。
文瑞和文六斤的窘样儿,文翠叶看在眼里,她娘家是他爹主事她娘掌钱柜钥匙,这安胎药是她喝,那抓药钱当然也是她掏。
文春生正怔怔地瞅着南清漓写出来的一个个娟秀的药材名,就听文翠叶说:“春生,你去灶间旮旯,拿过来那个第二大的瓢葫芦。”
文春生这才回神,那个瓢葫芦里藏了家里装银钱的那个旧荷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