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翠红楼后门走到南风馆后门的这段时间内,这个疑问在南清漓的脑子里始终盘桓不去。
南风馆守后门的汉子听南清漓说明了来意,声称只能进去一个,小鹏得在外面等着。
因为这汉子是练家子出身,一眼就看出来小鹏身上是有功夫的,担心他进去横生枝节。
南清漓还以为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小条件,但是汉子紧接着的一个条件令她一怔。
这汉子一本正经地让南清漓背出来杜仲,**羊藿等十种壮阳药材的属性功效。
小鹏一听,顿时心就凉透了,自家大嫂又不是大夫,咋可能懂那么多啊!
但他凉透的心渐渐地热乎起来……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听着南清漓嘚吧嘚吧,一样接一样药材地背着,就像唠家常话那么轻松容易。
小鹏听得懂家常话,而此刻南清漓所说的一串串专业文词儿,他是听得见却听不甚懂,就像是听钱氏兄弟背诗书似的。
不过这个不重要,丝毫也不影响小鹏对南清漓的崇拜滔滔如江水,他寻思着南风馆这笔买卖肯定能谈成。
“还行!”末了,听到守门的这个汉子慢吞吞挤出了这两个字,南清漓淡淡地笑了笑,暗赞南风馆守门的比翠红楼那边的档次高出了一截。
见这汉子还不放行,反正礼多人不怪嘛,她拱手作揖,“没想到大哥这样粗犷的汉子竟然懂得药材属性,小弟佩服之至,不知还有何指教?”
没有谁知道这汉子是被南风馆的战管事逼出来的,他被逼无奈才背会了这十种药材的属性功效。
可怜他大字不识一箩筐,因为不想卷铺盖另谋出路,所以死记硬背下来这么大几篇。
这几天看了通告,找上门来的人中不乏铃医,他们中还有不少背得磕磕巴巴的,这使得他的成就感满满的,此刻,南清漓这番话,他听得那是受用得很。
不过面上他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喊出来里屋的一个汉子,“你带金小哥去见战管事!”
没有多久,南清漓被带进了一间素雅的厢房里,两个男人正谈论着什么,其中一个是骚包妖娆的南苏阳,另一位是个瓦灰色长衫的精瘦老头,南清漓猜测应该就是战管事。
带路的汉子简单解释了一下,“馆主,战管事,这位是上门荐药的金小哥。”
南苏阳一双桃花眼敛着沉醉雾气似的,一眼看不透,再看一眼亦是如此,不过一般人没有与他对视的勇气。
他仿若没有听见这汉子的话似的,只是专注地摩挲着红玉蝉把件,战管事挥手让汉子退下,望向了南清漓,“你也是铃医的出身?”
冰雪如南清漓不动声色地扯谎,“小子不才,勉强算是半个铃医,祖上曾经在省城开了家药堂,后来家道中落,小子凭借祖传秘方勉强糊口度日而已。”
战管事正要说什么,南苏阳朝他摆摆手,他会意地嗯着,起身离开。
不知怎么的,南清漓刹那间觉得室内的空气陡然稀薄了许多,她如履薄冰……
这个南苏阳是个危险人物。
“坐吧,文家屯子不错,金小哥的本事也不错!”
南苏阳嗓音沙哑郁沉,揶揄的意味毫不掩饰,南清漓静立不动,满目警惕。
她也不傻,南苏阳这样说,那就证明他调查过自己的底细,可她怎么就引起了南苏阳的注意?
南清漓真心不想和南苏阳这种骚包妖娆的男人走得太近,可她是拿着冬阳丹过来的,不想半途而废。
“南清漓,你怕啥?我又不吃人肉,而且对你这样青涩的丑妹子没一点儿兴趣,你不是来荐药的吗?拿出来给我看看!”
南苏阳似笑非笑地说着,拿出一个新茶杯,斟茶。
茶香清醇,但南清漓那股子莫名的警惕依旧放不下,她根本就无心喝茶,从布袋子里拿出来一颗冬阳丹,放到南苏阳面前。
这个骚包妖娆的男人长指纤纤,依旧摩挲着红玉蝉把件,一对桃花眼半眯着,郁沉沉地笑着,落在南清漓耳里,如夜枭的鸣声一样悚然惊魂。
然而南苏阳接下来说的话令南清漓吃了一惊……“一个十六虚岁的小寡妇能养活一大家子人,连文秀才儿子得了天花都不怕被传染,还和落月居和翠红楼做生意,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女子不寻常?”
南苏阳这轻飘飘的语气如一把铁刷子似的,在南清漓敏感的神经上一下下地刷着,弄得她心惊胆战的。
南清漓最怕的就是这儿的人识破她的真实身份,那样,她这个新来的冒牌货就没法过正常日子了,甚至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虽然南苏阳已经触及了南清漓的底线,但缺钱的她还是想极力促成这笔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