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琰又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其实这么说的话,男女之间的事情,不涉及家产和孩子的话,大多只是与道德有关,只是过往所遵循的‘道德’,是儒家伦理最完美的状态,实际上社会各界并不能达到,于是对上形同虚设,对下重拳出击,乐城县令与南阳郡守还好,没有直接处理,若是按‘儒律’所为,肯定要出不少血案。”
“是这样。”
诸葛亮颔首:“不过,不同人之间,还是要有不同的道德约束,而律法,虽然现在以法治理,但法律只是调整它应该,并适合它调整的社会运转,它是维护社会秩序底线,也是道德的底线,不能将它看的太过万能。”
刘琰脑海中隐隐约约又有了灵感,她点了点头,又道:
“这倒也是,这么说起来的话,对于不同人群道德规范也需要建立起来,相应的约束手段与宣传,嗯,这方面我也可以出出力,军师有没有我要做的?”
闻言,诸葛亮擡头扫了刘琰一眼。
行政涉及的方面极为广泛,就算是他,也很难做到兼顾,而刘琰就更不可能了,手头的几件要务加起来的工作时长并不比文吏低,甚至有时候还要多一些,就像为了组装调试后世电子产品,甚至能忙到夜里十一二点,只是她自己觉得那是‘玩乐’,不觉辛苦而已。
人的精力有限,忙这些,其它事务自然来不及忙碌,所以宣传这方面,除了吏报的最终审稿,别的都交给了蔡文姬处理。
无缘无故的,为何她忽然又给自己揽一项宣传事务?
诸葛亮若有所思。
“也好。”
他没有想太久,而是直接应了下来,又随口问道:
“对了,曦玉今天怎么想起来要与我谈论此事了?”
被问的刘琰感觉就像是上课走神,忽然被老师点名似的,心里猛的惊了一下。
她很快镇定了下来,用轻松的语气回答道:
“啊,何悯突然要成婚,我挺惊讶的,就与她聊了聊,然后感觉三观都被刷新了,真的,自我会上网后,还没见过这么多炸裂的事儿呢!”
“这么说,还是你们年轻人聊得起来。”
诸葛亮好像就是那么随口一问似的,听到这个解答后,也就不再多问,而是继续说起来正事:
“宣传上的事,要配合律法来,此事由文宾负责,得过两天才能有个章程,曦玉得等他写完再送过去了。”
“好嘞,那我就等初稿了。”
收到答复的刘琰也不再多待,她笑嘻嘻的道了个别,转身就溜了。
看她远去的背影,诸葛亮沉吟了片刻。
大抵,要多留意一下了。
*
时间过得很快。
虽然算是第一次出远门,但孙尚香并没有多少心慌,反而极为兴奋。
可惜河两岸的景色太过于重复,着实没有什么好看的,她不过半日就无聊起来,于是迅速收了心,跟着兄长专门扔过来的亲信士人,恶补各方面的知识。
这些知识包括如今天下更为详细的局势,各方势力的知名人物,算是出任仕途需要掌握的基本技巧,现在学起来不仅有些晚,而且也不一定能够适应荆州现在的情况,但现在学一学,终究也没什么坏处,就当打发时间算了。
毕竟也没学几天。
顺流而上虽然没有顺流而下一日千里来的快,而且船在水上也会摇晃,但终究比骑马快,也更舒适些,人也没有那么疲倦,好像一眨眼,就到了襄阳城外的码头。
孙尚香精神不错的站在船头,眺望着偌大的码头。
还未停泊时,她们的船周围就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商船,而在这里,船与人更是上了一层楼,数量之多,犹如集结驻扎的军队。
而岸上的这些人也的确和军队差不了多少。
相较于那些个‘仙物’,最先吸引到孙尚香的却是人。
远处有安营扎寨,近处的商队行走有矩,各类货物来往之间颇为流畅,看起来井然有序。
而维持这些的,是大量的吏目。
他们穿着相同的衣裳,离得近的,还能看到他们腰间坠着印绶,这说明他们不是临时招来的,不计在官册上的辅吏,而是正式的百石吏,甚至还有可能更高。
而在这些官吏中,有大量的女子。
她们并不显眼。
因为没有人为这些为吏的女子吃惊驻足,站那里围观,将人围的水泄不通,什么事儿也办不成的模样。
相反,所有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商人听从这些女吏的指挥乃至呵斥,男女吏之间传递着文书,又或者一同催促着大的商队赶紧带着货物离开,从不远处招着力夫……
除了极少量的人在惊讶的不断回头张望外,这景色正常的简直不像话!
那可是女吏!从小到大,孙尚香就没有听过,见到过女子为吏的事儿来,而其他人也应该如此,怎么就没有人觉得反常呢?!
一切都这么自然,没有任何人觉着稀奇,也没有人觉得反对。
就好像女子一直可以做官似的。
呆呆的站在岸上吹了好几分钟的热风,孙尚香忽然笑了起来。
再是年轻,她也明白自己所想的和这样的现状相比,到底哪个让她出仕更容易。
兄长诚不欺她啊!
‘自然’‘正常’到这种地步,只要她有本事,抓住机会,如何不能博个封夫荫子,显宗耀祖的功绩来!